叶医师走了。修院里来了个新医助,叫夏语。她看起来很普通,话不多,但处理伤口又快又准。我偶尔去医堂处理训练留下的淤青时,能感觉到她看人的眼神很专注,像是在研究什么。不过她手法很好,我也没多想。
变化最大的是华知夏。
从斗兽场回来之后,她像换了个人。火焰还是那么猛,但收放自如了许多。以前她打起架来像一团野火,现在却像被锻造过的精钢,知道什么时候该烧,什么时候该藏。更让我意外的是,她居然开始学医术了。
“总不能老是依赖苏婉。”她一边笨拙地练习着包扎我的胳膊,一边说。她的手指不像以前那样只会握鞭子,现在也能小心翼翼地摆弄绷带。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混合着原本那股火焰的气息,有点奇怪,但也不难闻。
她学得很认真,经常去找那个新来的夏语医助。我有时看见她们在一起,夏语低声说着什么,华知夏就皱着眉点头。那个夏语,明明年纪看起来不大,懂的东西却好像很深。
墨渊私下跟我说,他觉得华知夏有点不一样了。不只是变沉稳,而是……更深了。像一潭水,表面平静,底下却看不清。石岳觉得这是好事,说知夏终于长大了。苏婉只是温柔地笑着,说每个人都会变。
我心里也有些嘀咕。华知夏还是那个华知夏,会大声说话,会因为训练不顺发脾气,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尤其是她的眼睛,有时候看着我,里面的情绪很复杂,不像以前那样一眼就能看到底。大概是她经历那场生死之后,心里装了事,也没敢多问。
直到那天晚上,苏婉出事了。
她在琴房晕倒,怎么叫都不醒,脸色白得吓人。我们急得团团转,修院的导师也查不出原因。墨渊用他的“潜”感应了一下,说苏婉的意识里缠着一股很冷、很邪门的东西。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华知夏把夏语医助拉来了。夏语看起来有点害怕,但还是上前给苏婉检查。她拿出银针,手有点抖,但还是找准穴位扎了下去。华知夏就在旁边紧紧握着苏婉的手,眉头锁得死死的。
突然,夏语像是得到了什么提醒,嘴里念起一段晦涩的音节。几乎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让人心悸的气息从华知夏握着苏婉的旁边手腕的地方一闪而过。那感觉……很像代号医生,但太模糊了,而且马上就消失了。
然后,苏婉眉头舒展开,呼吸平稳下来,像是睡着了。
“好像……暂时稳定了。”夏医助怯生生地说,额头上全是汗。
华知夏长长松了口气,放开苏婉的手,对我们说:“唉,那应该没事了。不过婉婉啊,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苏婉仍就脸色苍白,“我身体本来就很差,被人抓住了,真是抱歉……”
我看着苏醒过来的苏婉,又看看一脸后怕的夏语和神色凝重的华知夏,心里乱糟糟的。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是错觉吗?华知夏什么时候和夏语医助这么默契了?还有那股阴冷的气息,到底是什么来头?
代号医生肯定在暗中看着这一切。她也许就在修院附近,也许用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插手了。但她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不直接现身?
华知夏的变化,苏婉的遇袭,还有那个神秘的夏语医助……所有这些事像一团迷雾,而我站在雾里,看不清方向。我只知道,麻烦已经找上门了,而我们这个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团队,正被卷入一场看不见的风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