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叹息…」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炭治郎家那栋熟悉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炭治郎」停下脚步,对着善逸露出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赫灼色的眼眸在雨后微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善逸,我到家啦!我先回去咯!”
“啊…?好……好的!”善逸还沉浸在方才「共撑一衣」的亲密氛围里,脸颊通红,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炭治郎“炭、炭治郎,我们明天见!”他鼓足勇气说道,声音里满是期待
“嗯,好的!”「炭治郎」的笑容依旧温暖和煦,他朝善逸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自家的院门,他的背影纤细却挺拔,长长的赫红头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消失在门后
善逸痴痴地望着那扇关上的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捂着发烫的脸,晕乎乎、轻飘飘地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浑身湿透、对着空气傻笑自言自语的样子,在炭十郎和葵枝看来有多么怪异
……
灶门一家屋内
灶门炭十郎安静地坐在窗边,他的目光透过玻璃,将门外那个金发少年所有痴迷、羞涩、失落又期待的神情尽收眼底。他苍老却温和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哀伤和怜悯,最终化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他知道的,这位名叫我妻善逸的少年,是儿子炭治郎非常要好的朋友,并且…深深地喜欢着自家那个温柔又迟钝的儿子
可惜……
葵枝端着茶水走过来,同样担忧地望着窗外善逸离开的方向,轻声道“那孩子……又这样了,他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要通知一下桑岛慈悟郎先生?”
炭十郎缓缓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声音低沉而带着看透世事的悲悯“不用了……叫来老爷子,又能怎么样呢?看着他哭喊挣扎,强行让他「清醒」吗?那或许……更残忍”
有些伤痛,外人无法插手,只能由时间……或者当事人自己,去慢慢消化,哪怕过程如同凌迟
葵枝沉默了,眼圈微微发红,最终也只是化作一声无言的叹息,房间里弥漫着无声的悲伤,为了他们逝去的长子,也为了那个被困在幻觉中的少年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露还未完全散去
善逸就已经蹲在了炭治郎家的门口,像一只被遗弃又满怀期待的大型金毛犬,眼睛亮晶晶地紧盯着那扇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奇迹发生
当那扇门终于被推开,那个有着柔软赫红色头发和赫灼色般眼眸的少年提着书包走出来时,善逸立刻蹦了起来,但因为蹲得太久腿脚发麻,差点摔倒,他龇牙咧嘴地稳住身体,脸上却瞬间绽放出巨大的、灿烂的笑容,大声抱怨道
“炭治郎~!!你终于出来了!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等着你,腿都麻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亲昵的撒娇和夸张的委屈,眼神却一眨不眨地黏在炭治郎身上
被他「看到」的「炭治郎」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些许歉意和无奈的笑容,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摸了摸善逸湿漉漉的金发【善逸早早跑来,头发被晨露打湿了】,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对不起啊,善逸,等很久了吗?”
“!!”善逸的脸瞬间红透,像被煮熟的虾子,头顶几乎要冒出实质性的蒸汽,他猛地往后一跳,结结巴巴地大喊“谁、谁要你、你的对不起啊…!还、还有!不要随便摸我的头!”话虽如此,他那飘忽的眼神和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完全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和害羞
就在这「粉红泡泡」几乎要弥漫开来的时刻——
一个戴着野猪头套的高大身影,如同真正的山野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了两人……或者说,是善逸和「空气」的身后,他站得极近,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哇啊啊啊!!!”善逸一回头,差点撞上那狰狞【?】的猪头面具,吓得魂飞魄散,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往「炭治郎」身边缩去,大声抱怨道“伊之助?!你怎么在这啊?!怎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给我还有炭治郎吓了一跳了!”他试图寻求认同般看向身旁的「炭治郎」
伊之助没有理会善逸的大呼小叫
他的头套微微转动,目孔后的视线,越过了炸毛的善逸,死死地、专注地「钉」在了善逸身旁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
野猪头套下,没有人能看到的表情,但他整个人的气场却不再是平日那种莽撞和狂野,而是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小心翼翼的专注,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温柔的长发少年站在那里,正对着他露出有些困惑却依旧友善的微笑
然后…毫无预兆地,两颗硕大的、滚烫的泪珠毫无预兆地从头套的目孔里滚落出来,迅速浸湿了面具边缘的毛发
他哭了
沉默地,汹涌地
为了那个再也回不来,却仿佛近在咫尺的权八郎
善逸被伊之助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到了,一时间忘了抱怨,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喂……你、你怎么了?”
伊之助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近乎粗鲁地用胳膊抹了一把头套下的眼睛,吸了吸鼻子
然后…他默默地转过身,迈开步子,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脚步不像平时那样横冲直撞,反而有些沉重
善逸看着伊之助的背影,又疑惑地看了看身旁微笑着仿佛在说“没事吧?”的「炭治郎」,挠了挠头,最终还是选择快步跟上伊之助,嘴里还在嘟囔着“搞什么啊怪吓人的”,而他的身旁,那个只有他能清晰「看见」的幻影,也依旧温柔地陪伴着他,一起向学校走去
三个少年,两个活人,一个幻影,一道无形的墙,一场盛大而悲伤的幻觉,在晨光中缓缓走向鬼灭学院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