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雨季总把夜晚泡得发沉,中立阵营临时据点的储物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亮着。麻袋蜷缩在角落的旧床垫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袋——里面装着他这半个月捡来的宝贝:生锈的铁皮青蛙、缺角的瓷碗、还有一张画着钟楼的旧明信片。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却没发现,窗外的雨丝里,正飘着一缕极淡的淡绿色雾气,像幽灵似的钻进窗户缝,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麻袋上。
那雾气是坏蛋阵营遗失的“狂躁病毒”,几天前被风吹散在城市各个角落,却偏偏选中了这个堆满杂物的储物间。雾气顺着麻袋的缝隙往里钻,落在最底层那只捡来的玻璃罐上,罐口原本就有的细缝突然裂开一点,更多淡绿色的雾气涌了出来,缠绕着麻袋的手腕,像一根冰冷的丝线,慢慢钻进他的皮肤。
睡梦中的麻袋突然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耳边反复回荡着一个沙哑的声音:“碍事的人……都该消失……”他想逃跑,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地上,眼前突然出现了真心的身影——那个总背着吉他、笑着给他唱民谣的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的硫酸池边,手里拿着他丢的铁皮青蛙。
“真心,快离开那儿!”麻袋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梦里的真心没有回头,反而朝着硫酸池走去,而他的双手,竟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朝着真心的后背推去……
“啊!”麻袋猛地从床上坐起,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衣服。他大口喘着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双手还在微微颤抖,梦里推人的触感真实得可怕。窗外的雨还在下,储物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麻袋,指尖触到玻璃罐时,才发现罐口的裂缝变大了,淡绿色的雾气正顺着裂缝往外飘。
“是这东西……”麻袋的心跳瞬间加快,他想起昨天捡这只玻璃罐时,罐身上贴着一张模糊的标签,上面写着“危险”两个字。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废品,没多想就塞进了麻袋,现在看来,这罐子里装的,就是让他做噩梦的源头。
他抱着麻袋想把玻璃罐扔出去,可刚走到门口,脑子里又响起了那个沙哑的声音:“别扔……找到碍事的人……让她消失……”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他的脚步停住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真心的聊天框——昨天真心还说,想要他捡的那张画着钟楼的旧明信片。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病毒的蛊惑下,慢慢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第二天凌晨五点,麻袋背着粗布麻袋,站在仓库后巷的路口等真心。他的眼底泛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红,理智像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没过多久,真心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她穿着浅蓝连衣裙,背着吉他,手里还拿着给麻袋带的早餐——一个热乎乎的肉包。
“麻袋,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明信片呀?”真心笑着递过肉包,丝毫没注意到麻袋的异常。她接过明信片,翻来覆去地看,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谢谢你啦!”
“还有……还有更好的东西。”麻袋的声音沙哑,他转身往仓库深处走,“在硫酸池那边,我捡了张老唱片,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真心没多想,跟着他穿过废弃的货架。刺鼻的硫酸味越来越浓,当她看到那口冒着泡的暗黄色池子时,终于觉得不对劲:“麻袋,唱片在哪儿啊?这里好危险。”
她的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麻袋攥住。真心猛地回头,撞进他泛着红光的眼底,那里面没有往日的温和,只有被病毒吞噬的疯狂。“你碍事……”麻袋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双手用力将真心往铁栏外推。
“你疯了!麻袋,你清醒点!”真心挣扎着,吉他从肩上滑落,弦断的脆响在仓库里回荡。可她的力气远不及被病毒控制的麻袋,在又一次剧烈的推力下,她的身体越过铁栏,朝着硫酸池坠落。“滋啦”一声,白色的烟雾腾起,伴随着刺鼻的焦糊味,那个总是笑着唱歌的姑娘,瞬间消失在暗黄色的液体里。
麻袋站在铁栏边,看着池子里翻滚的泡沫,眼底的红光渐渐褪去。理智回笼的瞬间,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他不敢再看那片烟雾,抓起地上的粗布麻袋,踉跄着跑出仓库,连真心掉落的吉他都忘了捡。
当天上午,中立阵营的据点里,大家发现真心不见了。质检攥着胸前的黄铜印章,反复核对昨晚的出入记录;秀才捧着线装书,试图从地图上找到真心可能去的地方;明侦拿着放大镜,在据点门口的泥地上查看脚印;预言的水晶球里泛着淡绿色的光,她皱着眉,总觉得心里有块沉甸甸的石头。
“麻袋呢?他昨天不是约了真心吗?”质检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空着的座位。众人这才发现,麻袋从早上就没出现过。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麻袋跌跌撞撞地走进来,衣服上沾着泥点,眼底布满血丝,怀里的粗布麻袋破了个洞,露出半截玻璃罐。
“你去哪儿了?真心呢?”明侦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麻袋的胳膊。麻袋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真心……她掉进硫酸池了……是我……是我推的……”
所有人都僵住了。预言的水晶球突然剧烈晃动,淡绿色的光瞬间笼罩了整个据点。明侦和质检立刻跟着麻袋往仓库跑,当他们看到铁栏后冒着烟的硫酸池,以及地上那把断弦的吉他时,没人再说话——真相像一把冰冷的刀,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回到据点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大家沉默地坐在长桌旁,没人有心思吃饭。麻袋蹲在角落,双手抱着头,反复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电子音突然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滴!中立阵营积分系统已激活。”
“规则1:每日凌晨六点,系统将根据个人对阵营的‘价值贡献’计算积分,包括协助排查危机、完成阵营任务等,消极避事将扣除积分。”
“规则2:每日凌晨七点,积分最低者将被系统执行‘清除’,清除方式为心脏骤停。”
“规则3:系统绑定所有中立阵营成员,无法解除,直至危机解除。”
电子音消失的瞬间,每个人的眼前都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当前积分:0”。质检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印章,脸色发白:“这是什么?是病毒带来的?还是坏蛋阵营搞的鬼?”
秀才皱着眉,翻遍了手里的古籍,也没找到任何关于“积分系统”的记载。预言的水晶球里,淡绿色的光与蓝色面板的光交织在一起,她摇了摇头:“我算不出来,这个系统屏蔽了所有未来的轨迹,我们只能遵守它的规则。”
接下来的一天,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寻找能增加积分的事。质检拿着印章,把据点里所有的物品都重新核对了一遍,面板上的积分跳到了“10”;明侦用放大镜在仓库周围排查病毒痕迹,积分也涨到了“15”;预言试图用水晶球寻找其他病毒感染者,积分增加了“20”;麻袋则一遍遍地清理硫酸池周围的废弃金属,积分慢慢涨到了“5”——他知道,这点积分远远不够,可他实在没力气做更多事,真心的身影总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凌晨六点,系统的电子音准时响起:“积分统计完毕,当前积分排名:预言35分,明侦28分,质检22分,秀才18分,麻袋8分,傻蛋0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傻蛋身上。傻蛋平时总眯着眼傻笑,手里攥着半块馒头,从不主动参与阵营的事,昨天一整天,他都坐在角落啃馒头,偶尔帮大家递个东西,却因为“未完成有效贡献”,积分一直停留在0。
“不……不会的,我昨天帮秀才哥递了书,还帮质检哥拿了印章……”傻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伸出手,想抓住身边的秀才,可还没碰到对方的衣服,突然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傻蛋!”秀才下意识地想去扶他,却看到傻蛋的眼睛猛地睁大,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胸前的蓝色面板闪烁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系统的“清除”,生效了。
整个据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傻蛋的尸体躺在地上,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麻袋看着那具冰冷的身体,突然想起昨天傻蛋还笑着递给他半块馒头,嘴里说着“麻袋哥,你吃”。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傻蛋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他被病毒控制,害死了真心,这个诡异的系统,或许就不会出现。
质检攥紧了胸前的印章,指节泛白:“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系统每天都会杀一个人,我们必须找到病毒的源头,解除这个系统。”
预言的水晶球里,淡绿色的光渐渐褪去,她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疲惫:“病毒还在扩散,刚才我感应到,幽灵和巫婆也出现了狂躁的症状。而且这个系统,很可能和坏蛋阵营有关,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明侦拿起地上的放大镜,镜片反射着灯光,他的眼神变得坚定:“不管是病毒还是系统,我们都得扛过去。从今天起,我们分成两组,一组排查感染者,一组寻找系统的漏洞,绝对不能再有人死了。”
麻袋慢慢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他的眼底不再只有恐惧,多了一丝决绝:“我也加入,我知道病毒的味道,也知道它的样子,我能帮大家找到感染者。就算是赎罪,我也要保护剩下的人。”
窗外的雨还在下,可据点里的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质检的印章、明侦的放大镜、预言的水晶球、秀才的线装书,还有麻袋的粗布麻袋。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艰难,病毒的威胁、系统的裁决、还有藏在暗处的坏蛋阵营,都像一把把悬在头顶的刀。但他们更清楚,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为了真心,为了傻蛋,也为了守住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中立阵营。
凌晨七点的钟声,在城市里缓缓响起。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傻蛋冰冷的身体上,也照在活着的人脸上。一场由病毒引发的危机,一个残酷的积分系统,已经将他们推到了悬崖边缘,而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自己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