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口中的“小任务”，是一起边境缉毒案件的收尾行动。根据情报，一伙武装毒贩在前期围剿中漏网，残存三到四人，携带少量毒品和武器，企图穿越边境线附近一片地形复杂的原始雨林逃窜。侦察营的任务，是配合边防和缉毒部门，组成一个精干小组，潜入雨林，确认目标位置，必要时实施抓捕或击毙。
行动代号：“清道夫”。
小组由山鹰亲自带队，成员包括老炮、岩石，以及另外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代号“猎犬”和“毒蛇”。慕野，作为唯一的“新兵”，被山鹰点名加入，名义上是“观察学习”，实则谁都明白，这是对他的一次实战考核。
出发前，山鹰将小组集合在作战简报室。地图上，目标区域被红圈标注，那里是真正的法外之地，瘴气弥漫，毒虫横行，地形极其复杂。
“目标穷凶极恶，有武装，熟悉地形。我们的原则：优先活捉，若遇反抗，果断击毙。”山鹰的声音冷硬，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慕野，你跟着我，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不许擅自行动。你的眼睛，就是你的武器。多看，多记，少说话。”
“明白！”慕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实战，真正的战斗，不再是训练场上的对抗，而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暗卫的本能在蠢蠢欲动，那是对于危险和杀戮的熟悉感，但又被一层名为“纪律”的外壳紧紧包裹。
他们乘坐直升机低空潜入，在距离目标区域数公里外索降。一进入雨林，闷热潮湿的空气如同厚重的毯子压下来，能见度极低，各种奇怪的虫鸣鸟叫充斥着耳膜，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柔软而容易留下痕迹。
山鹰打了个手势，小组立刻呈战术队形散开，无声无息地向前推进。老炮和猎犬在前方探路，毒蛇断后，岩石和山鹰居中，慕野紧紧跟在山鹰身侧。
暗卫的潜行技巧在这里发挥了巨大作用。慕野的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身体总是能巧妙地避开横生的枝桠和垂落的藤蔓，呼吸调整得极为绵长，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自身的存在感。他甚至能比经验丰富的老兵更早地察觉到某些细微的异常——比如被踩断的树枝新鲜断口，或是叶片上不自然的露水擦痕。
山鹰偶尔会瞥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这个新兵，在丛林里的适应性，强得离谱。
追踪持续了大半天。根据断断续续的痕迹和电子侦察设备的辅助，他们逐渐逼近了目标。空气中的紧张感也越来越浓。
傍晚时分，雨林深处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小组立刻停下，潜伏下来。山鹰通过望远镜观察，前方不远处的一小片林间空地上，果然有三个衣衫褴褛、神色仓皇的男人正在休息，身边放着背包，隐约能看到凸起的枪械形状。
“确认目标，三人。”山鹰低声道，“猎犬，毒蛇，左翼迂回；老炮，岩石，右翼包抄。慕野，跟我从正面接近。听我命令行动。”
队员们无声散开，如同幽灵般融入丛林。慕野跟着山鹰，借助树木和灌木的掩护，一点点向空地靠近。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专注。暗卫执行任务时的状态，正在迅速回归。
距离缩短到不足五十米。甚至可以看清目标脸上疲惫而警惕的神情。
突然，其中一个毒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抓起身边的AK步枪，紧张地四处张望！
“被发现了！动手！”山鹰当机立断，低喝一声，率先举枪冲了出去！“放下武器！”
几乎在同一时间，左右两翼也响起了喝令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那三个毒贩如同惊弓之鸟，非但没有投降，反而疯狂地举枪扫射！子弹泼水般打在树木和地面上，木屑纷飞！
“压制！”山鹰一边寻找掩体还击，一边下令。
激烈的枪声瞬间打破了雨林的寂静。慕野被山鹰一把拉到一棵大树后，子弹啾啾地打在树干上，震得树皮飞溅。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真枪实弹的射击，灼热的弹头带着死亡的气息从耳边掠过。
恐惧吗？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战场肾上腺素点燃的亢奋，以及深植骨髓的战斗本能。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突击步枪，手指扣在扳机护圈上，却没有擅自开枪。山鹰的命令很清楚：没有命令，不许开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过去观察战场一样，快速分析着形势。三个毒贩火力很猛，但毫无章法，只是盲目扫射。老炮和岩石已经从侧翼压制住了两个，另一个则依托一块巨石负隅顽抗，枪口正对着山鹰和自己的方向，威胁最大。
山鹰几次试图探头射击，都被密集的火力压了回来。
就在这时，那个依托巨石的毒贩似乎打空了弹匣，手忙脚乱地更换。一个极其短暂的间隙！
机会！
慕野眼中寒光一闪！几乎想都没想，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没有用枪，而是左手闪电般从腿侧刀鞘中拔出军用匕首，手腕一抖！
“嗖！”
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并非直射，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弧线，绕过巨石的边缘，精准无比地钉入了那名毒贩持枪的手腕！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步枪掉落在地。
山鹰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猛地探身，“砰！砰！”两发点射，准确命中其大腿和非持枪手臂肩膀。毒贩惨叫着倒地，失去抵抗能力。
几乎同时，左右两翼的枪声也停了下来。另外两名毒贩一人被击毙，一人被老炮和岩石制服。
战斗结束，前后不到两分钟。
山林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浓烈的硝烟味。
山鹰快步上前，检查伤员，确认威胁解除。他走到那块巨石旁，拔下了钉在毒贩手腕上的匕首，血液顺着刀锋滴落。他看了一眼匕首投掷的轨迹，又看了一眼慕野，眼神极其复杂。
那一刀，太快，太准，太刁钻！根本不是常规的投掷手法，更像是……某种古老的杀人技。而且，在那种情况下，选择用匕首而非步枪，这种冷静和自信，绝非一个新兵能有。
其他队员也围了过来，看着地上惨叫的毒贩和山鹰手中的匕首，目光都落在了慕野身上。震惊，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谁让你动手的？”山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慕野立正，心跳如鼓，但脸上尽力保持平静：“报告！情况紧急，目标换弹间隙，威胁到营长安全。我……来不及请示。”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但那一刀的技术含量，却无法用“情急之下”来解释。
山鹰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没有深究。他将匕首递还给慕野，淡淡道：“刀法不错。下次，记得用枪。这是现代战争。”
“是！”慕野接过匕首，擦干净血迹，收回刀鞘。手心微微出汗。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暴露了。但这一次，是在救下指挥官的情况下，情有可原。
任务结束，押解俘虏，清理现场。返程的直升机上，气氛有些沉默。慕野坐在角落，看着舷窗外逐渐远去的绿色雨林，心中波澜起伏。
他见到了血，参与了战斗，甚至亲手用飞刀伤敌。那种生死一线的刺激感，以及成功完成任务后的释然，交织在一起。这与暗卫的刺杀不同，这是光明正大的战斗，是为了某种“任务”和“集体”而战。
山鹰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但慕野能感觉到，那道锐利的目光似乎一直透过眼皮在审视着自己。
初刃已见血。这把来自古代的刀，在现代战火的淬炼下，终于露出了它隐藏的锋芒。只是，这锋芒是福是祸，未来的路又将如何，慕野心中，第一次充满了不确定。
但他清楚一点，想要在这个新的世界、新的身份下真正立足，他不能再一味地隐藏。他必须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找到一种方式，让这把“刀”被认可，被驾驭。
而山鹰，显然就是那个试图驾驭他的人。接下来的日子，不会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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