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出动了。
他们根据江户川乱步的情报，去逮捕那个真正的炸弹犯。
办公室瞬间空旷下来，只剩下少数几个人。
紧绷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纪晓禾独自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没有人打扰她。
【任务结算：惊险通过。】
【系统评价：不愧是你，职业骗子。】
【任务奖励：无。】
【失败惩罚：豁免。】
系统的电子音在脑中响起，没有丝毫情绪。
纪晓禾靠着沙发背，慢慢吐出一口气。
她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江户川乱步的拆穿，国木田独步的质询，整个侦探社投来的审视目光。
那种感觉糟透了。
这一次能过关，纯粹是运气。
更准确的说，是赌对了太宰治一时的兴趣。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纪晓禾不明白。
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的反复无常上。
一个经不起查验的身份，就像水上的浮萍。
风一吹，就散了。
她必须搞到一个真正的身份。
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活在横滨的合法身份。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太宰治哼着不成调的殉情小曲，端着一杯咖啡，悠哉地走了过来。
他将咖啡杯放在纪晓禾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很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
“纪酱，”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你的‘能力’恢复得怎么样了？”
纪晓禾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立刻放松下来。
她维持着“虚弱观测者”的人设，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只是有点脱力。”她回答。
“是吗？那真是辛苦了。”太宰治的脸上挂着微笑，那双鸢色的眼睛却没有任何笑意。
他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我对你说的‘命运偏斜’很感兴趣。”
他看似随意的开口。
“那个导致命运从可能性A，偏斜到可能性B的‘变量’，到底是什么呢？”
问题来了。
纪晓禾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问题，直指她整个谎言最脆弱的核心。
“变量……”她垂下眼睑，做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变量本身就是一团无法被直接观测的迷雾。”
“哦？迷雾？”太宰治的兴趣更浓了。
“那，你能看到多少种可能性？两种？还是更多？”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像是在剥洋葱，试图一层层剥开她的伪装。
“看到的可能性越多，对我精神的负荷就越大。”纪晓禾避重就轻的回答。
“原来如此，代价仅仅是头痛吗？”太宰治追问。
纪晓禾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吹了口气，没有喝。
她抬起头，直视太宰治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太宰先生，天机不可泄露。”
她把神棍的姿态学了十成十。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谜语人对付谜语人。
太宰治凝视了她几秒。
他突然笑了起来，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背上。
“真是有趣的能力啊。”他感叹道。
他站起身，端起自己那杯一口未动的咖啡。
“好好休息吧，观测者小姐。”
他转身离开，向着社长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在他转身的瞬间，那双鸢色的眼睛里闪过的光芒，既有洞悉一切的了然，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纪晓禾看着他的背影，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场漫长测试的开始。
危机感像潮水一样，再次将她淹没。
她放下咖啡，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找到了一张横滨市的地图。
她又拿来了纸和笔，将地图在桌上摊开。
她必须制定一个计划。
一个周详的、可行的“身份伪造”计划。
她在纸上写下几个关键词：
【户籍】
【履历】
【住址证明】
【纳税记录】
一个合法的人，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她，一无所有。
要如何从零开始，创造一个完整的身份？
纪晓禾的笔尖在纸上划动。
她现在的身份是“占卜师”。
这是一个绝佳的伪装。
它可以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信息，同时又自带神秘色彩，让人不敢轻易深究。
那么，履历就要围绕这个身份展开。
她开始在纸上构建自己的“过去”。
一个从小在偏远神社长大的少女。
属于某个没落的、传承“神道”异能的家族。
因为向往大城市，所以独自一人来到横滨。
能力之所以不稳定，时灵时不灵，可以解释为“水土不服”，或者“都市的磁场干扰了古老的传承”。
这个设定，既能解释她来路不明的问题，也完美契合了她刚刚给自己立下的“观测系异能者”的人设。
简直天衣无缝。
纪晓禾看着纸上逐渐丰满的虚假人生，长长的舒了口气。
计划已经有了。
但执行起来，却无比困难。
伪造户籍需要侵入政府系统。
制作履历需要有人配合背书。
这些都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
她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跳板。
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留在侦探社，并利用侦探社的资源和信誉，来为自己铺路的契机。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武装侦探社”的位置上。
这里，就是她唯一的破局点。
社长办公室。
福泽谕吉端坐在办公桌后，闭目养神。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他没有睁眼。
太宰治推门而入，反手关上了门。
“社长。”
“事情解决了吗？”福泽谕吉的声音沉稳。
“解决了，犯人已经被国木田君他们带回来了。”太宰治汇报，“没有人员伤亡，除了几处建筑的玻璃被震碎。”
福泽谕吉点点头。
“那个叫纪晓禾的女孩呢？”他问。
太宰治的嘴角勾起。
“我刚和她聊完。很有趣。”
他将刚才与纪晓禾的对话，以及纪晓禾关于“观测可能性”和“命运偏斜”的说法，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能观测平行可能性的异能……”福泽谕吉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你相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太宰治绕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重要的是，这种说法有没有价值。”
他身体前倾，将一份空白的委托单推到桌子中央。
“社长，我有一个提议。”
“说。”
“我提议，让纪晓禾成为侦探社的‘特聘顾问’。”
福泽谕吉的眉毛微微一挑，没有立刻说话。
太宰治继续解释：“她的能力，如果是真的，那它具有极高的情报价值和战略意义。即便不稳定，也足以在关键时刻提供意想不到的帮助。”
“如果她是骗子呢？”福泽谕吉问。
“如果她是一个能当着乱步先生、我、还有您面前撒谎，还能险些成功的骗子……”太宰治的笑容扩大了，“那她同样具有极高的价值。这样的人才，放在外面太危险了，不如放在我们眼皮底下。”
福泽谕吉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起来。
一下，又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这单调的敲击声。
太宰治安静的等待着，他知道社长在权衡利弊。
过了许久，敲击声停了。
福泽谕吉看了一眼太宰治，又似乎想起了江户川乱步之前对那个女孩“很有趣”的评价。
“只是临时工。”他开口了，一锤定音，“以参与委托的形式，检验她的价值。通过了，再谈后续。”
“了解。”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
他站起身，目的已经达到。
“那，她的入职测试，就交给我来安排吧。”
半小时后，纪晓禾被通知去一趟社长办公室。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了过去。
推开门，她看到福泽谕吉威严的身影端坐在后。
而太宰治，就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纪晓禾小姐。”福泽谕吉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是。”纪晓禾紧张的站直了身体。
“经侦探社内部讨论，决定暂时聘请你，担任‘武装侦探社特聘占卜顾问’。”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纪晓禾的脑中炸开。
巨大的喜悦涌了上来。
她梦寐以求的契机，就这么来了？
“你的身份问题，侦探社方面会协助解决。”福泽谕吉继续说道。
成了！
她计划中最难的一环，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解决了。
纪晓禾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但是……”
福泽谕吉的话锋一转，让她刚飞上云端的心又悬了起来。
“侦探社不养闲人。你需要用能力，证明你的价值。”
话音刚落，一旁的太宰治就接过了话头。
他晃了晃手上的一份委托档案，脸上的笑容让纪晓禾感觉有些不怀好意。
“欢迎入职，纪顾问。”太宰治愉快的说，“那么作为你工作的第一步，请协助我们完成这个委托吧。”
他将档案递了过来。
“一个非常简单的‘寻找失踪物品’的小型委托。”
纪晓禾的目光落在档案上。
她没有立刻去接。
她能感觉到，福泽谕吉威严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审视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她也能看到，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这是一个考场。
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避无可避的考场。
是龙是蛇，是神棍还是骗子，全在此一举。
纪晓禾的内心在疯狂呐喊，但她的脸上却慢慢浮现出自信而神秘的微笑。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份委托档案。
“我的荣幸。”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骗子的生涯，即将在横滨，迎来第一个正式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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