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上来拖走大人的时候,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绳索已经被打开时,大人是有过可以逃走的瞬间的。可是,偏偏身体孱弱的我还在这里。所以,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趁机往外跑。而是任由他们发现他手上的伤和被割断的绳结。
慧剑和拾雷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把他带到了那张木桌前。原本离得远,藏海并没能看清方才慧剑手上摆弄的刀具到底是什么。直到此刻,他才确定。
“柳叶八件,你这刀具从哪来的?”
他被会武功的拾雷按住,此局已入无解之地,却骤然峰回路转,在这旧物重现之际,他看向他,好像有了十年前故人的影子。
“这不关你的事。”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接近平津侯?”
“为了杀他,给我师父报仇。”
“你师父不是在这儿吗?”
“他不算我师父,我要为我真正的师父报仇。”
“你真正的师父是?”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反正你今天怎么都会死,一会就好,不会让你走的太痛苦的。”
慧剑示意拾雷脱下藏海的里衣,他要开始动刀了。而藏海,他的内心一边被一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测动摇着,另一边又因近在咫尺的刀锋而颤栗。面对死亡的恐惧与大仇未报的不甘驱动着他的思绪,在这刹那间一遍又一遍思考着如何才能脱身。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有注意到的人影冲了上来,趁其不备快速夺走慧剑手中的细刃,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是我,是脆弱到无人注意的柳红拂。慧剑还想挣扎,被我另一只手上尖锐的瓦片刺进了脊柱,那里是支撑着人身体最重要的部位,受伤后瞬间就失去了移动和反抗的能力。
我又用右手在他脖子上干脆利落的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缝,伤口不深,但出血量很大,看起来很渗人。我转而对着拾雷说道:“我们和你们无冤无仇,也不必有什么偿命的打算。你把人放了,我就不杀了他。以他现在受伤的地方,若不及时医治,以后可就站不起来了。”
拾雷一听,就慌了神,那是他在世上唯一在意的人了,下意识的,他就把人给松开了。
“不行——拾…拾雷,不要管我,必须把他留下,你知道的我苟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我就算死,也要拉着庄芦隐一起死。”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我就只能赌上一赌,大不了就是一死。”藏海直起身子,拢上衣衫,走到被我挟持着的慧剑面前。
此时因为慧剑伤到的位置,他无力的倒在地上,脖子上还悬着那把柳叶刀,藏海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起他的眉眼,最终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举措。
他半褪下自己的上衣,将后背留给了失去行动能力的慧剑,让他能够清楚的看到他背上那两道积年的伤疤,一横一竖交错的鞭伤,十年之后,仍然厉厉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