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他

龙记茶厅的菠萝包卖得最好的那天，边伯贤回来了。

距离他彻底从茶厅消失，已经过去整整三周。林晚握着收银机的手顿了半秒，目光不受控地扫过门口——男人穿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径直走向靠窗的老位置，抬手时，林晚才看见他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边缘隐约渗着浅褐色的痕迹，连抬臂的动作都有些滞涩。

边伯贤一份菠萝包，冻柠茶。

他的声音比以前哑了些，像是被砂纸磨过。

阿忠应得飞快，转身就往后厨跑，路过收银台时，给林晚递了个复杂的眼神。林晚低下头假装核对账单，指尖却无意识地抠着账本边缘——这些天她总在想，他是不是彻底不会来了，可真见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又堵得发慌。

菠萝包上桌时还冒着热气，边伯贤没像以前那样立刻动手，只是用指尖碰了碰酥皮，目光落在窗外的老巷口，不知道在看什么。林晚强迫自己不去关注他，可那道缠着纱布的手臂总在视线里晃，让她连算账都错了两次。

收市后，林晚正擦着收银台，听见阿忠在后厨跟人念叨：“贤哥也是够拼的，为了收拾老鼠强那摊子事，听说跟人硬拼了一场……手臂被刀划了好深的口子，养了半天才敢出门。”

“老鼠强？就是以前总来茶厅找茬的那个？”有人接话。

“可不是嘛，贤哥这次去就是为了彻底解决他，免得他再来骚扰咱们……”

后面的话林晚没再听进去。她捏着抹布的手紧了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原来他消失不是躲着她，是去处理那些糟心事了。可转念一想，他明明可以解释，却还是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说，让她瞎猜了这么久，那点莫名的软意又瞬间被火气顶了回去。

她端着托盘要去后厨，路过靠窗的位置时，边伯贤刚好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晚立刻移开视线，脚步快得像在逃。擦肩而过时，她听见他低声说了句“小心”，大概是见她走得太急。

林晚没回头，也没应声。走进后厨的那一刻，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轻轻呼了口气。她其实每天都在期待他出现在茶厅门口，可真看到他了，又忍不住想发脾气。这种又盼又气的滋味，比冷战时还要磨人。

而前厅里，边伯贤看着她仓促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还温热的菠萝包，眼底掠过一丝无奈。他慢慢拿起面包，咬了一口，酥皮掉了一地，却没尝出半点以前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