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畸变体嘶吼着扑来，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点点黑斑。林七夜侧身避开，凡尘剑出鞘时带起一道冷光，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竟与记忆里周平挥剑的声音重合。他手腕翻转，剑格精准抵住畸变体的利爪，指尖再次触到那两道深刻的“凡尘”刻痕——像是前辈的手掌，隔着钢铁传来温热的力量。
“左侧有平民！”沈青竹的呼喊从身后传来，她举着能量盾挡住飞溅的碎石，盾面已经布满裂纹。林七夜余光瞥见巷口蜷缩的老妇人，怀里还护着个哭哑了嗓子的孩子。他忽然想起周平说过的话，剑不是用来斩尽万物，是要在危险与人间之间，劈出一道安全的屏障。
剑锋陡然转势，不再直取畸变体要害，反而借着对方的冲力，将其狠狠钉在断墙之上。剑刃入墙的瞬间，林七夜摸出内兜的怀表，表盘贴在掌心，停摆的指针仿佛在这一刻有了温度。他想起赵空城留下的纸条，“凡铁亦可斩神”，原来所谓的“神”，从来不是遥远的古神分身，是每个需要守护的普通人眼里的光，是不能让恐惧蔓延的人间烟火。
“安医生！”林七夜朝着巷口喊。安卿鱼早已提着医疗箱冲过来，白大褂下摆沾了泥，却稳稳蹲在老妇人身旁，钢笔别在耳后，动作麻利地检查伤口。“别分心！”安卿鱼抬头时，镜片反射着剑光，“周平可不会让剑卡在墙上发呆。”
这话让林七夜骤然回神。他握住剑柄，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细微震颤——那是无数次与畸变体、与古神碎片对抗时，刻进钢铁里的记忆。他深吸一口气，手腕发力，凡尘剑带着呼啸的风声拔出断墙，剑刃上的血渍被晨光映得发亮，竟像是前辈们留在剑上的光，顺着剑锋流淌。
最后一剑落下时，畸变体的嘶吼戛然而止。林七夜收剑时，指腹再次摩挲剑格的刻痕，忽然觉出不一样的触感——那两道“凡尘”二字，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些，像是在回应他此刻的心境。沈青竹已经扶着老妇人站起来，孩子不再哭闹，小手紧紧抓着沈青竹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七夜手里的剑。
“叔叔，你的剑会发光。”孩子的声音很轻，却让林七夜一怔。他低头看向剑身，晨光落在上面，反射出柔和的光晕，不是钢铁的冷光，是带着温度的、像是赵空城的刀光、周平的剑光重叠在一起的暖光。
安卿鱼走过来，用钢笔尖轻轻敲了敲剑鞘：“别愣着了，还有下一条街要巡。”她的记录册上，刚刚添上了新的一行字：“凡尘剑，今日再护三人，剑心未改。”林七夜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周平遗物里的旧笔记本，每一页都记着“今日守护XX人”，字迹从工整到潦草，最后一页停在他牺牲的那天，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剑形符号。
三人继续往前走，晨光已经漫过整条街巷，断墙上的弹孔和裂痕，在阳光下显得没那么狰狞。林七夜走在中间，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揣着怀表，能同时感受到钢铁的凉和表盘的温。风掠过剑鞘，发出比之前更清晰的嗡鸣，像是赵空城、周平，还有所有逝去的守夜人，都在陪着他们往前走。
路过一家早餐铺时，老板探出头来，朝着他们喊：“林队长！要热包子吗？刚蒸好的！”林七夜停下脚步，看着老板脸上的笑容，忽然明白“剑心向人间”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斩尽所有黑暗，是要让这些平凡的笑容，能在晨光里安稳绽放。
他回头看了眼沈青竹和安卿鱼，两人也正看着他，眼里带着和他一样的坚定。林七夜握紧凡尘剑，朝着早餐铺老板笑了笑：“下次吧，今天还有活儿要干。”说完，他率先迈步，朝着下一处黑暗走去。
剑鞘上的光，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林七夜知道，这柄凡尘剑上的光，永远不会熄灭——因为它不是来自钢铁，是来自无数守夜人的信念，来自人间的烟火，来自每一个需要守护的平凡日子。而他，会带着这道光，一直走下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