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猴被打针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偶尔醒过来,也只是睁着眼趴在角落,不抓笼子了,可也没再看过我。食槽里的饲料还是没动。
看着它一天比一天瘦,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可主管都说了是“正常现象”,我也没法再做啥,只能每天按时给它添饲料,清理笼子时尽量轻些,怕吵醒它。
这天清理3号笼时,我正弯腰扫笼子角落的干草,母猴突然动了动。
抬起头看它,它醒了,正睁着眼看着我。眼神比之前清明了些,可还是没精神。
没说话,继续低头扫干草。扫到它爪子旁边时,动作放得更轻。
就在这时,它慢慢抬起那只没受伤的爪子,伸向我。
我愣住了,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它。
它的动作很慢,带着种吃力的沉。爪子伸到我面前的铁栏杆边,然后,一根带着血痕的指甲,从它的指头上掉了下来,落在我脚边的干草里。
不是自然脱落的,看着像是它自己用力掰下来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又用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那根指甲,把它往我这边推了推。
心猛地一跳。
它是……故意的?
左右看了看,主管不在附近,其他饲养员都在忙自己的,没人注意这边。赶紧弯下腰,飞快地捡起那根指甲,攥在手心。
指甲很小,带着点血,边缘还沾着点干草屑。可拿到手里我才发现,这指甲……和我想的不一样。
它不像其他猿猴的指甲那样粗硬发黑,反而更像……人的指甲。形状是椭圆的,质地也没那么糙,只是因为长期抓挠栏杆,边缘有些磨损开裂。
手里的指甲像块烙铁,烫得我手心发慌。
抬头再看母猴,它已经把爪子收回去了,又趴在角落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啥都没发生过。
我攥着那根指甲,心跳得飞快。赶紧把干草扫进簸箕,端着走出了饲养舱。
回到宿舍关上门,才敢把攥在手心的指甲拿出来。在灯下仔细看——确实更像人的指甲。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闪电劈进脑子里:这母猴……会不会根本不是猿猴?
那它是啥?人?可它长着毛,体型也和人不一样……
又想起手臂上长出来的毛,想起主管那冷漠的态度,想起深夜的惨叫声……这些碎片在脑子里乱撞,慢慢拼出个让人心头发冷的轮廓。
不敢再想下去,可那根指甲就在我手里,真实得没法否认。
把指甲用纸巾包好,偷偷塞进制服内侧的口袋里,贴在皮肤上。能感觉到那点微弱的温度和粗糙感,像个沉甸甸的秘密。
晚上躺在床上,手一直按着口袋里的指甲。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母猴那双哀伤的眼睛,一会儿是那根像人一样的指甲,一会儿又是主管冰冷的眼神。
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想。它为啥要把指甲给我?是想告诉我它不是猿猴?还是想让我救它?或者……是想给我留个啥线索?
越想心里越乱,头又开始疼。可这次没像以前那样只是空疼,脑子里好像有啥东西在翻涌,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
有女人的脸,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看不清。还有铁栏杆,和基地的笼子很像……
猛地坐起来,喘着粗气。那些画面又消失了,快得抓不住。
攥紧口袋里的指甲,指甲尖硌着掌心,有点疼。可这疼让我清醒。
不管这基地藏着啥秘密,不管这母猴到底是啥,我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了。
我得查清楚。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这根指甲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