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女友”谎言,崩塌在一个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极其平凡的周二下午。
起因是一张朋友圈截图。
林薇那个真正的、身强体壮、热爱撸铁的男朋友,在某个健身论坛晒出了自己和林薇的亲密合影,以及一枚闪瞎狗眼的钻戒,配文:【六年长跑,终得圆满!我的薇哥,以后请多指教!@林薇】 发布的时间,恰好是在李默“官宣”之后不久。
这张截图,不知道被哪个“热心”同事(后来据小道消息流传,是市场部某个暗恋江叙许久却求而不得的女同事),“顺手”发到了没有领导的公司内部八卦小群里。
然后,就如同病毒一般,以光速传遍了整个部门,乃至……更高层。
李默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茶水间泡他的第三杯续命咖啡。小张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把夺过他的杯子,脸上混合着震惊、同情和吃到惊天大瓜的兴奋:
“默哥!默哥!出大事了!你、你那个女朋友林薇……她、她好像有别人了?!还订婚了?!”
李默当时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抢过小张的手机,看着那张清晰的、林薇和她正牌男友的甜蜜合照,以及那枚刺眼的钻戒,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完了。全完了。
他苦心经营、用来抵御BL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就这么以一种极其戏剧化、且毫无挽回余地的方式,彻底碎裂了。他甚至能听到自己世界观(以及屁股安全罩)碎裂的“咔嚓”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工位的。他只感觉周围同事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各种意味——同情、好奇、幸灾乐祸……他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游街的囚犯,无处遁形。
而此刻,他最害怕面对的,是那四位“重点防御对象”的反应。
第一位登场:周子烨——眼泪与愤怒的奇怪混合体
周子烨是第一个冲过来的。他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把抓住李默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愤怒:
“学长!那个林薇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能欺骗你的感情?!她居然有男朋友了还跟你……学长你别难过!为这种女人不值得!”
李默:“……” 他看着比自己还激动、仿佛被渣的人是他的周子烨,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这剧本不对啊!学弟你不是应该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吗?怎么变成替我声讨“渣女”了?!
“子烨,我……”
“学长你不用说了!”周子烨打断他,用力抹了把眼睛,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我都明白!你一定是被她骗了!你那么好,她居然……学长你放心,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完,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重重地抱了李默一下(虽然很快被李默惊恐地推开),然后转身跑了,背影充满了守护的悲壮感。
李默僵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孩子的脑补能力……是不是又升级了?!
第二位登场:江叙——爽朗笑容下的“我懂”与跃跃欲试
江叙是晃悠过来的,手里还转着车钥匙。他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爽朗笑容,但眼神里却闪烁着“果然如此”和“机会来了”的精光。
他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李默晃了晃:“兄弟,可以啊!玩得够花的!‘女朋友’是租来的吧?为了挡桃花?”
李默脸色煞白,想否认,却发现在铁证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叙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揶揄和了然的语气:“早看出来你小子不对劲了。怎么样,现在‘挡箭牌’没了,考虑一下身边优质的、知根知底的……比如你江哥我?”
李默吓得往后一仰:“江、江哥你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江叙挑眉,笑容更深,“哥哥我可是认真的。以前你有‘女朋友’,我不好下手。现在嘛……嘿嘿,公平竞争咯!” 他说完,又用力拍了拍李默的背,吹着口哨心情极好地走了,仿佛李默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李默:“……”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要被拍碎了,心里更是瓦凉一片。
第三位登场:沈哲——温和的“我早知道”与无声的行动
沈哲没有过来,他只是发了条微信消息。
**【沈哲】:李先生,看到了一些流言。如果需要安静的空间,我的画室随时可以借给你。】
没有质问,没有惊讶,只有一如既往的温和和……一种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平静。
李默看着这条消息,非但没有感到安慰,反而更加毛骨悚然。沈哲这反应……是不是太平静了?!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他之前那些举动……是配合他演戏,还是……别有深意?!
他不敢回复,只觉得沈哲这种“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说,我就静静看着你”的态度,比江叙那种直球更让人害怕。
第四位登场:顾云深——冰冷的“工作效率”与翻倍的“关照”
压轴的永远是重量级选手。
内线电话响起,如同丧钟。李默颤抖着手接起。
“进来。”顾云深的声音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上三分。
李默如同赴死般走进办公室。
顾云深没有提任何关于“女朋友”或者朋友圈的事情,他甚至没有看李默,只是低头签署着文件,语气平淡无波:
“Q3项目最终汇报提前到本周五。你负责的部分,数据维度需要增加三个点位,分析深度加强。另外,亚太区竞品的最新动态,整理一份报告,明天早上我要看到。”
李默眼前一黑。这工作量,是要他通宵猝死的节奏!
“顾总,这时间……”
顾云深终于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冰冷锐利,如同手术刀,仿佛能剥开他所有伪装:“李默,个人的情绪和……私生活,不应该影响工作效率。公司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和产出。”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如果连最基本的工作都无法保证,我想你需要重新评估自己是否适合这个岗位。”
李默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明白了,顾云深什么都知道。他用最冷酷、最公事公办的方式,表达了他的“在意”和……惩罚。这不是放弃,这是更恐怖的、以工作为名的圈禁和“打磨”!
“是……顾总,我明白了,我会按时完成。”李默声音干涩地应下,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办公室。
回到工位,看着周围同事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感受着来自四个方向、或直接或迂回、但同样充满了“现在你单身了,游戏正式开始”意味的诡异压力,李默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了壳的蜗牛,暴露在充满捕食者的环境中,柔软脆弱,无处可逃。
他的谎言彻底败露了。 他的“女友”挡箭牌没了。 他现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散发着“单身可撩”信号的、在BL世界里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的……猎物。
李默望着电脑屏幕上反光中自己那副生无可恋的脸,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他的安生日子,从今天起,正式宣告终结。 而他的屁股,仿佛已经听到了四面八方向它靠近的、危险的脚步声。
这场生存游戏,进入了地狱难度。而他,连新手保护期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