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载着两人穿过层层云浪,阿禾紧紧抓着云毯,既紧张又新奇。下方的人间缩成了小小的模样,河流像银色的带子,村庄像撒在绿布上的碎玉。
“到了。”白泽轻拍仙鹤的脖颈,仙鹤缓缓落在一座悬浮的石台上。石台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望乡崖”三个字,崖边坐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人,正望着下方的村庄发呆,身影有些透明。
“这是陈阿公,三个月前走的,生前是个鞋匠。”白泽递给阿禾一封泛黄的信,信封上没有收件人,只画着一双布鞋,“这是他儿子寄来的,生前没敢送出去。”
阿禾捏着信纸,只觉得入手沉重。她按照白泽教的方法,将令牌贴在信上,轻声念出信中的内容:“爹,上次跟您吵架是我不对。您做的布鞋穿着最舒服,我在城里开了家鞋铺,按照您教的法子做鞋,大家都说好。要是您还在,一定能看到……”
念着念着,阿禾的声音有些发颤。信里全是细碎的家常,藏着儿子对父亲的愧疚与思念——陈阿公生前总嫌儿子不肯继承鞋匠手艺,父子俩吵了一架,儿子负气进城,没想到再回来时,父亲已经不在了。
随着她的声音,信纸化作点点金光,飘向陈阿公。老人缓缓转过头,眼中的浑浊渐渐散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金光钻进他的身体,他的身影渐渐清晰,朝着阿禾深深鞠了一躬,随即化作一道光,消散在云风中。
“他收到了。”白泽的声音带着暖意,“有些心意,就算迟到了,也总能传达到。”
接下来的日子,阿禾跟着白泽熟悉送信的流程。她见过少女写给逝去宠物的信,信里全是一起长大的回忆,那只金毛犬的魂灵叼着信,在云端追着蝴蝶跑;也送过老兵写给战友的信,信里说“当年你替我挡的那枪,我记了一辈子”,两个老兵的魂灵在云端碰了碰酒杯,笑着说起从前的岁月。
最让阿禾动容的,是一封小女孩写给妈妈的信。小女孩的妈妈是护士,在抗疫时牺牲了,信里画着歪歪扭扭的母女俩,旁边写着“妈妈,我会乖乖吃饭,等你回家”。阿禾把信送到小女孩的梦里,梦里,妈妈抱着小女孩,温柔地说“妈妈一直都在”。
每次送完信,阿禾的令牌就会亮一分,她也渐渐明白,云端邮差传递的不是信,是藏在心底的爱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