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把香樟树的影子揉碎在教学楼下,沈淼淼抱着一摞刚领的新书往教室走,怀里的《高等数学》突然滑出来,眼看要砸在地上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了书脊。
“小心。”男生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矿泉水,清冽又干净。沈淼淼抬头撞进傅璟川的眼睛,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动,白衬衫领口别着的校徽闪着光,怀里还抱着刚从学生会领来的红色横幅。
后来沈淼淼总说,那天傅璟川指尖残留的油墨味,比食堂三楼的糖醋排骨还让她记挂。
他们真正熟起来是在国庆节后的辩论赛。沈淼淼是中文系二辩,擅长用细腻的文字拆解逻辑;傅璟川是计算机系的四辩,总能用冷静的数据分析让对手哑口无言。彩排时沈淼淼总卡壳在数据引用环节,傅璟川便在每晚自习后,把写满公式的草稿纸塞给她,纸页边缘还会画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他说理科生的鼓励,得带点“能量守恒”的诚意。
辩论赛决赛那天,沈淼淼紧张到攥皱了手卡,傅璟川在后台递给她一颗薄荷糖:“别慌,你负责把道理说软,我负责把结论扎牢。”结果他们真的拿了冠军,合影时傅璟川站在她左边,摄影师喊“三二一”的瞬间,他悄悄把歪掉的校徽帮她扶正,指尖擦过她耳垂时,两人都红了耳朵。
秋冬交替时,学校的梧桐树开始落叶。沈淼淼喜欢在午休时去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她会偷偷在笔记本上画傅璟川——画他低头解代码时蹙起的眉,画他帮食堂阿姨修打印机时专注的侧脸。有次傅璟川突然坐在她对面,指着笔记本上的小人笑:“沈同学,肖像权了解一下?”
沈淼淼慌得差点把笔掉在地上,他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透明罐子,里面装着晒干的桂花:“上次听你说喜欢桂花茶,周末回家摘的。”罐子底压着张便签,写着“桂花性温,每天别喝超过三杯”,字如其人,工整又克制。
真正让关系升温的是期末复习周。沈淼淼的《线性代数》挂了科,傅璟川主动提出帮她补课,地点定在教学楼101教室。那间教室暖气不太足,傅璟川每次都会带两个暖手宝,一个给她,一个自己用。有天晚上下了雪,沈淼淼做错题哭了,傅璟川没说安慰的话,只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围巾上有淡淡的雪松味,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让人安心。
“哭什么,”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看这道题,就像你写散文,找到逻辑线就通了。”那天他们学到凌晨一点,傅璟川送她回宿舍楼下,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说:“沈淼淼,下学期的辩论赛,我还想和你一组。”
春天来的时候,学校举办樱花节。沈淼淼穿着淡粉色连衣裙,在樱花树下拍照,傅璟川拿着相机帮她取景。拍累了两人坐在长椅上,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纽扣:“我们系服的第三颗纽扣,据说能锁住喜欢的人。”
沈淼淼的心跳漏了一拍,伸手去接,却被他握住了手。他的手心很暖,比春天的阳光还让人发烫:“沈淼淼,我不想只和你组队辩论,我想和你一起走很多路,看很多次樱花。”
樱花花瓣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沈淼淼看着傅璟川认真的眼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托住的那本《高等数学》。原来有些相遇早就注定,就像函数总会找到它的解,就像她总会遇见傅璟川。
后来毕业那天,沈淼淼穿着学士服,把傅璟川给她的那颗纽扣缝在了学士服的领口。傅璟川帮她拨学士帽上的流苏时,在她耳边说:“下一个春天,我们去看真正的樱花海好不好?”
沈淼淼笑着点头,风吹起她的学士服衣角,也吹起了傅璟川嘴角的笑意。阳光正好,就像他们相遇的那个九月,一切都刚刚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