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教学楼如同苏醒的蜂巢，涌出喧闹的人流。秋夜的空气清冽，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谢临笙、温书越、谢临溪和陈裕四人，像过去许多个夜晚一样，自然而然地汇入同一条归家的路。谢临溪和陈裕走在前面几步，讨论着刚结束的物理小测。谢临笙和温书越跟在后面，隔着一步左右的距离，安静地走着。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一种默契的陪伴。谢临笙的目光落在前方摇曳的树影上，而温书越则微微低头，看着两人时而交错、时而分开的影子。
走到那个熟悉的岔路口，一个身影从旁边等候区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轻声唤道：“书越。”
是沈意涵。她穿着同款的校服，笑着朝温书越招手。
“意涵！”温书越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好友的特意等待让她心里一暖。
沈意涵很自然地挽住温书越的胳膊，这才抬眼看向她身后的三人，微笑着点头打招呼：“临溪，陈裕。”她的目光在谢临笙身上停留了一瞬，也礼貌地笑了笑：“谢临笙啊，越也跟我提过你哦。”
谢临笙一丝震惊：“嗯？”
他的反应一如既往的简洁，但细心的沈意涵还是捕捉到了他比平时更快移开的目光，和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书包肩带的小动作。她嘴角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但什么也没说。
“意涵，你等很久啦？”谢临溪回头问道。
“没有，刚下课。”沈意涵笑着回答，然后轻轻拉了下温书越，“那我们先走啦？我妈让我早点回去。”
“好，明天见。”温书越应道，转头也对谢临笙他们轻声道别：“明天见。”
“明天见。”谢临笙的声音低沉，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着温书越和沈意涵挽着手走向另一条路，谢临笙才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觉得身边的空气，好像随着那个安静身影的离开，骤然空荡了一些。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谢临笙他们听不到了，沈意涵才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温书越，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可以啊，温书越，天天‘四人行’护送回家？”
温书越的脸颊在夜色里微微发热，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什么护送……就是顺路而已。”
“顺路能顺出这种默契感？”沈意涵才不信，但她没有继续深究，而是换了个话题，“不过说真的，谢临笙这人……看起来是挺难接近的。”
温书越下意识地轻声反驳：“他其实……人挺好的，课堂上挺活跃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抿住了嘴唇。
沈意涵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拖长了语调，却没有再调侃下去。有些事，点到即止，心照不宣才更有味道。
两人回到温书越家。奶奶已经准备好了宵夜。正吃着，邻居李阿姨来串门。李阿姨是看着温书越长大的，性格热情。
聊了几句家常后，李阿姨忽然看着温书越和沈意涵，笑眯眯地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天天一起上下学，感情真好。哎，我侄子上周末过来玩，还说现在中学生是不是都有那个……叫什么……微信群啊？说有什么活动联系起来方便。你们班有吗？”
温书越点点头：“有的，李阿姨。班级有群的。”
“有群好啊。”李阿姨随口接话，开着玩笑，“那要是路上遇到哪个看着顺眼的男同学，是不是也能直接加个微信聊聊？可比我们那会儿写信方便多啦！”
这话本是大人无心的玩笑，却像一颗小石子，突然投进了温书越的心湖。她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拿着筷子的手都僵住了。微信……加谢临笙的微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心跳失序。
沈意涵在一旁看着好友瞬间红透的耳根，心里笑得打跌，表面上却还得帮好友解围，赶紧对李阿姨说：“阿姨您说什么呢！我们都以学习为重！”
“好好好，学习为重！”李阿姨哈哈一笑，又把话题扯开了。
吃完宵夜，洗漱完毕，两人并肩躺在黑暗里。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狭长的光带。
安静了很久，沈意涵忽然在黑暗里轻声问：“书越，你……有谢临笙的微信吗？”
温书越的身体微微一僵。她望着天花板，过了好几秒，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没有。”
班级群里有他，但他的头像安静地躺在群成员列表里，她点开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勇气发出那个好友申请。
“哦。”沈意涵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黑暗中，温书越睁着眼睛，李阿姨那句无心的玩笑和沈意涵刚刚的问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加个微信”……这个平常的举动，对于暗恋中的人来说，却仿佛隔着一道巨大的鸿沟。
这个夜晚，因为一句不经意的玩笑，少女的心事里，又添了一个不敢轻易触碰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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