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演武场石阶，露水凝在青砖缝隙里。白纤染踩着湿滑的台阶踏上广场，衣摆扫过青苔，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抬头望天，灰蒙蒙的云层压得极低，像块沉重的铁幕。
“来了。”柳青青冷笑着对身边师妹耳语，“等着看笑话吧。”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白纤染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玉佩，那是娘亲临终前留给她的唯一信物。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潇墨站在角落，手按在剑柄上。他察觉到南青阳的气息，那股若有若无的妖气混在晨雾里，让他眉头微皱。视线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白纤染身上。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玉佩，神色恍惚。
执事长老走上高台，法器清鸣三声。弟子们纷纷上前登记，轮到白纤染时，执事长老多看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什么，记录簿上墨迹未干。
“今年道心试炼不同往日。”长老开口，“你们要面对的，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自己。”
话音未落，试炼阵骤然亮起。白纤染脚下一空，眼前光影流转。再睁眼时，已置身院中。
桂花香扑鼻而来。
她猛地转头，熟悉的院墙、青石板、木门一一映入眼帘。可这里明明是琼瑶村的老宅，早已在战乱中化为废墟。
“娘……”她喃喃出声，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血腥气瞬间涌出。白纤染瞳孔收缩，看见母亲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半截断箭。她想冲过去，却被无形力量拦住，喉咙像被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娘亲……不要……”
耳边响起当年凶手的狞笑：“莫离的血脉，也不过如此。”
四周景象开始扭曲，恐惧化作锁链缠绕身躯。她挣扎着，却发现越挣越紧。
“纤染，接受你的宿命。”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
白纤染猛然回头，婳仪的身影浮现，手中金铃轻摇。她刚要开口，又一个声音响起。
“斩断枷锁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南青阳的声音带着蛊惑。
现实与幻境交织，白纤染分不清指引真伪。远处传来潇墨的呼喊，却带着回音般失真。
心跳声逐渐放大，成为压迫感的来源。她握紧腰间玉佩，感受到温度变化。就在她即将崩溃之际，突然发现母亲尸体手中紧握的半块玉佩，竟与自己所有相同。
“这不是真的……”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唤醒理智。
幻象开始动摇，但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一阵剧烈灵力波动席卷而来。试炼阵外传来骚动。
“有人破阵！”
潇墨闯入阵中，剑光未出鞘，只用防御招式逼退幻影。白纤染却因惊惧将他误认为敌，本能出手。
金光与剑气碰撞，空间震荡。柳青青趁机煽动其他弟子议论：“果然是个妖女，连试炼都控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要阻止我？”白纤染质问，眼中泛起泪光。
潇墨未出一剑，始终以防御应对。他想要解释，却被对方冷漠的目光刺得说不出话。
“够了。”执事长老终于出手压制灵力波动，“继续试炼。”
白纤染深吸一口气，忽然明白——真正的敌人，不是幻象，而是自己的怀疑。她缓缓抽出玉佩，对准心口。
“娘亲说过，只要守住本心，就不会迷失。”
玉佩贴上胸口，金光暴涨。幻影在光芒中破碎，莫离神女残影浮现。试炼阵发出清鸣，宣告通过考核。
潇墨欲上前解释，却被她避开。南青阳在远处含笑点头，袖中玉符悄然消失。白纤染低头看着掌心的玉符残片，那是破阵时无意间抓下的。
晨光刺破迷雾，却照不进少女眼底。
她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执事长老翻阅典籍的声音：“百年前……也有过类似的试炼……”
演武场外，南青阳与柳青青短暂对视，交换讯号。潇墨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玉屑，隐约看出是妖族印记。柳青青袖中滑落沾着异香的帕子碎片，很快被风吹走。
白纤染走出试炼阵，回头看了眼仍在震颤的法器。她不知道，刚才的试炼，已经悄然改变了某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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