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副本通知的两天里,程屿把自己彻底扔进了“无所事事”的状态里。
第一天早上,他难得没被系统提示吵醒,睁眼时安全区的人工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洗漱完后,他翻出上次副本结算后没拆的压缩饼干,就着温水啃了两块——往常这个点,他早该在研究副本规则或兑换道具了,突然空下来的时间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在别墅里晃了两圈,因为走动带着脖子上的铃铛轻响了一声,细碎的回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程屿顿了顿,还是没点开副本的详细档案,他需要的不是复盘痛苦,而是真正的放空。最后,他索性躺在沙发上,点开了安全区的“玩家社区”,翻看着那些无关痛痒的闲聊帖——有人吐槽新兑换的武器不好用,有人炫耀刚抽到的异能强化剂,还有人在组队板块吆喝着找队友,热闹得像个真实的小镇集市。
中午,程屿想起来可以给他的两个能力分别命名以便区分。在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小时后,终于敲定了给‘回溯自身’起名为逆迹;‘回看过去’起名为观旧。
下午,他想起新手副本后兑换的静音鞋磨损得厉害,便背着包去了安全区的“装备维修站”。维修站的老板是个话少的中年玩家,接过鞋子只扫了一眼就说“明天来取”,全程没多问一句。程屿在附近的补给店转了转,买了两包新的压缩饼干和几瓶矿泉水,还顺手换了盒碘伏棉片以备不时之需。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暗了。他煮了碗速食面,就着窗外的夜景慢慢吃,没有副本倒计时的催促,连面条都觉得比往常香了些。晚上,他破天荒地没研究攻略,而是靠在床头翻起了从副本带出来的许辞的素描本,一页页全是星空,角落里的铃铛图案越画越清晰,最后几页甚至多了个模糊的、并肩站立的身影。程屿摩挲着画纸边缘,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过得更散漫。他去安全区的露天广场转了转,看见几个玩家在切磋格斗技巧,拳拳到肉的撞击声引得围观者阵阵叫好。程屿站在人群外看了十分钟,想起自己那点仅够自保的身手,还是没上前搭话——他向来习惯单打独斗,突然融入群体反而觉得别扭。
下午回到别墅,他把维修好的静音鞋试穿了几遍,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确认减震胶的弹性恢复如初,才满意地收进背包。做完这最后一件“正事”,他彻底陷入了无聊——社区帖子刷腻了,装备检查完了,连压缩饼干都吃腻了,沙发上的抱枕被他揉得皱巴巴的,窗外的天光暗下去又亮起来,时间慢得像在爬。
“真没劲。”程屿瘫在沙发上,随手抓起手环晃了晃,指尖无意识地在面板上滑动。突然,他瞥见“娱乐”板块下面藏着个“直播广场”的入口,之前因为没时间,从没点进去过。
鬼使神差地点开后,屏幕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直播间封面填满。排在热度榜第一的,赫然是那个他在枢纽大厅见过无数次的ID——“有种上来”。封面是个模糊的侧脸,背景像是某个副本的废弃工厂,标题写着“今天教你们怎么手撕机械怪,新手速来”。
程屿挑了挑眉。“有种上来”常年挂在排行榜前列,比他这种刚脱离新手期的玩家强了不止一个档次。秉承着“看高手操作学经验”的心思,也实在抵不过骨子里的好奇,他指尖一点,进了直播间。
画面刚加载出来,就听见一个清亮又外放的男声:“来了来了,刚处理完副本里的小杂碎,让你们久等了啊!”
镜头里的男人确实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一头染着棕色的卷发,额角贴着块创可贴,反而更显精神。他穿着件黑色战术背心,手里把玩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背景果然是废弃工厂,地面还躺着几具机械怪的残骸,零件散落一地。
“刚进直播间的兄弟点波关注啊,下次直播教你们怎么躲激光陷阱,包教包会!”他对着镜头咧嘴一笑,露出颗小虎牙,完全没有顶尖玩家的架子。
弹幕瞬间刷成一片:
橘子汽水:新手求带!能不能加个好友啊有种哥!
周云:刚才那下侧滑太帅了!求慢放!
“有种上来”扫着弹幕,随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还对着镜头举了举瓶子:“加好友就算了啊,我只带固定队友。不过慢放没问题,来,导播(其实是他自己切回放)给他们放一遍刚才手撕机械臂的镜头,注意看我脚步的落点,机械怪的关节处是弱点,但它会诈尸,得留个后招……”
他一边解说,一边还不忘跟弹幕贫嘴:“哎别刷‘帅’了,刷点实用的!有没有人知道下一个‘迷雾森林’副本的线索?有偿收!”
“什么?有人说我发型丑?这叫个性!你懂个屁!”
“刚进直播间的兄弟不知道规则?没事,我直播就俩目的:秀操作,收线索,顺便跟你们唠唠嗑。”
程屿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他本是来“学习”的,可看着屏幕里那个咋咋呼呼却思路清晰的男人,听着他跟弹幕插科打诨间就把关键操作点讲透,紧绷的神经竟也跟着放松了些。
原来顶尖玩家的直播,不止有生死搏杀,还有这样鲜活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