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程屿和陆衍已站在哥特式古堡前,青灰色石墙爬满枯藤,铜环狼头浮雕在暗处泛着冷光。程屿想起上次关了弹幕,这次特意点开设置——屏幕瞬间被评论占满,右上角的观看人数赫然跳着“5.2万”,他瞳孔微缩,愣在原地盯着数字看了好一会儿,连陆衍碰他胳膊都没反应。
“发什么呆?”陆衍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手环,挑了挑眉,“上次你关弹幕,江澈没少在直播间帮你攒人气,这数不奇怪。”
这话刚落,弹幕里的调侃就刷成了片。
:“程屿这震惊的小表情!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吧!”
:“帅哥瞳孔地震好可爱!”
:“原来程屿不知道自己这么火啊哈哈!”
程屿脸颊微微发烫,连忙在设置里给江澈开了“特权发言”,让对方的消息能置顶显示,方便随时查看。耳尖却悄悄红了。
周围站着四个陌生人,陆衍下意识往程屿身边靠了靠,单手插进工装裤口袋,头发垂在颊边,桃花眼半眯着扫过人群,周身的疏离感让穿洛丽塔的女生悄悄挪了步。但转头对程屿时,他立马松了气场,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别管弹幕了,刚看你愣神,没错过什么细节吧?”说话时尾音带点拖腔,还是那副贱嗖嗖的熟稔模样。
程屿摇摇头,黑发垂在额前,左眼下方的泪痣在昏光下格外明显,刚想开口,就见陆衍伸手帮他拂掉肩上的枯藤碎屑,动作自然得像日常相处。
古堡大门“吱呀”开启,六张银色卡牌悬浮半空。程屿接过后,“村民”二字亮起,他转头时,陆衍已把自己的卡牌揣进夹克口袋。对方还挑了挑眉,眼里满是狡黠,随后对着其他人抬下巴道:“进去再说,别磨蹭。”
走在最前的周明穿黑色西装,油亮背头配珍珠袖扣,扶着眼镜自我介绍:“周明,三次推理副本经验。”扎高马尾的林夏把运动服绑在腰间,露出小臂纹身:“林夏,找线索快。”情侣苏晓和陈默躲在后面,一个声音软,一个帽子压得低,没多话。
陆衍没接陌生人的话,却在走石阶时放慢脚步跟程屿并肩,工装靴踩得石面闷响:“一会儿坐我旁边,发言别慌,有我呢。”话里是靠谱的提醒,可伸手弹了下程屿颈间的铃铛,又露了点欠揍的熟稔。
大厅长桌刻着数字,陆衍先挑了靠窗位,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让程屿坐,转头对陌生人时,单手撑着下巴,整个人又爱搭不理了起来;程屿坐下后,他凑过来小声问:“江澈没发消息?那小子平时话最多,别是又在直播间跟观众唠起来了。”
话音刚落,手环就弹出江澈的置顶消息。
有种上来:“程屿你别理陆衍!他刚弹你铃铛我在直播间看见了!大家都在笑他幼稚!”
后面还跟了个龇牙的表情。
陆衍扫了眼屏幕,对着空气笑骂:“你小子就盯着这个?好好看直播,别带观众起哄!”语气里带着对发小的无奈。程屿看着他,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铃铛,眼底带了点笑意,弹幕里“哈哈哈陆衍被拆台了”的评论又刷了起来。
在这欢快的气氛中,一场狼人杀游戏正式开始。
昏暗的大厅里,摇曳的烛火突然熄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灭了希望。就在这烛火熄灭的刹那,“绝对隔音”机制如同无形的屏障迅速降临,将所有细碎的声响都屏蔽。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程屿坐在长桌旁,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心中满是不安。副本规则仅仅明确了“隔音”与“禁止作弊”这两条简单的规定,却对其他可能存在的限制只字未提。这种未知让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疑惑。他下意识地往身旁偏头,目光缓缓扫过身侧的人。就在目光交汇的瞬间,他的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模糊的熟悉感。明明这是他第一次在这座神秘的古堡里见到这个穿着工装裤的男生,可那种“该认识他”的感觉却异常强烈,甚至连指尖都下意识地想要往对方的方向抬起,最终却只僵在了半空。他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至极。
“狼人请选择要淘汰的玩家。”冰冷的系统音如同古堡石墙上的寒霜,在程屿的脑海中响起,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紧紧闭着眼睛,努力强迫自己压下心头那异样的感觉。他深知自己的时间异能被锁死了,连逆迹半秒前的画面都成了奢望,所有的判断都只能依赖“睁眼后的客观细节”。黑暗中,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在古堡的石缝里煎熬,而“为什么会如此留意身侧的人”这个问题,也成了他心中说不清楚的疑问。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烛火骤然亮起。程屿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湛蓝的眼眸里还带着暗适应后的清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身侧的人,只见对方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地插在工装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搭在桌沿。那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冷冽的审视。可当那道目光扫过程屿时,却莫名地顿了一下,快得就像烛火晃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程屿下意识地攥了攥手指,心中更加糊涂了,对自己这没由来的情绪感到些许迷茫。
“天亮了,昨晚无人淘汰。”系统音缓缓落下,隔音机制也随之解除。然而,大厅里的空气却变得更加压抑了,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林夏最先打破了沉默,她把运动服外套往腰间紧了紧,小臂上的纹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狼人不可能不动手,要么是没达成一致,要么是有人在藏身份。不如说说你们睁眼后看到的第一个细节——别掺主观判断,只说亲眼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