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的闹钟还没响,周越已经醒了——她不敢睡过头,妈妈说“迟到是懒惰的原罪”而懒惰的人不配得到任何认可。她轻手轻脚地叠好被子,边角对齐床单的纹路,连褶皱都要捊平,可刚走出房间,就被妈妈的声音叫住。
“被子的棱角不够直,你昨晚叠的时候在敷衍谁?”妈妈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周越昨天晚上熬夜写的数学卷子,红笔在错题旁画了一个刺眼的叉,“这道题步骤写的乱七八糟,你就这么对待学校?我看你根本没把完美二字放心上!”
周越的指尖蜷了蜷,想说“昨晚写的太晚了,有点累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对不起妈妈,我重新叠。”她转身回房间,把刚叠好的被子拆开,重新开始整理,妈妈的目光像针一样落在背上,连她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今天转去初二(3)班,我已经跟你班主任打好招呼了,让她多教教你数学题”妈妈走进房间把卷子扔在桌子上,声音冷的像冰“第一次摸底考必须是年级第一,拿不了第一,你周末就别想休息了,我养你不是让你给我丢脸的!”
为什么周越必须是优秀的?
为什么周越必须拿第一?
为什么周越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自由自在?
因为她是周越,在外人眼里周越必须是第一,也只能是第一……
周越蹲在地上叠着被子,鼻尖一酸,一滴眼泪掉在了手背上,她知道妈妈一直不满意她——不满意她偶尔的粗心,不满意她不够外向,甚至不满
意她笑起来不够“大方得体”。爸爸走后,这种不满变成了更尖锐的指责,好像她做什么都不对。
早餐时,妈妈把煎蛋放在她面前,蛋黄煎的全熟,没有一点流心——妈妈知道她喜欢吃溏心蛋,却从来只做全熟的,“说溏心蛋不卫生,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妥协,以后怎么成大事”。周越拿着叉子,一口一口地吃着,没什么味道,可她不敢剩下一口。
七点十五分,周越背着书包出门,书包里装着妈妈整理好的“错题汇编”扉页上写着“要么失败,要么完美”。走到公交车站,她看见一个男生正和妈妈挥手告别,男生的校服拉链没有拉,妈妈笑着帮他理了理,还给他塞了两根棒棒糖“上课认真听,放学别太晚回家,今天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妈妈笑着应了声,转身跑向公交车站,路过周越身边时,还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赶时间!”他的声音很亮,带着青春感的活力,跑远时还回头朝她笑了笑。
周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发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那样的笑容,妈妈的脸上总是带着“不满意”的神情,连一句叮嘱都很少有。公交来了,她坐上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指尖在“完美”和“第一”四个字上反复摩挲,却只觉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