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引雷淬体的事情,不知怎的,还是传了出去。虽然大多数人只是当做笑话听,认为她彻底疯了,但在某些人耳中,却引起了不一样的思绪。
这日,沈清弦刚结束了一天的杂役,拖着疲惫不堪、隐隐作痛的身体回到那间破旧的杂役房。连续的淬体,虽然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但也让她的身体负荷达到了极限,脸色苍白得吓人,走路都微微发颤。
她推开房门,却看到那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再次立于屋中。
顾云澜。
他依旧是一身洁净无瑕的亲传弟子服,身姿挺拔如松。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站在门口,而是走进了屋内,虽然依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他转过身,看着沈清弦那副仿佛随时会倒下、气息萎靡的模样,眉头紧紧皱起,眼中带着一种混合了不赞同、失望,以及……一丝施舍般的怜悯。
“你近日所为,我已有耳闻。”顾云澜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上次的绝对冷漠,多了一丝居高临下的“关切”,“引雷淬体?沈清弦,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绝路!是取死之道!”
沈清弦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冷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痛。
她的无视让顾云澜语气沉了几分:“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事已至此,灵根尽废乃是事实,无可挽回。你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徒增痛苦?”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语,带着一种仿佛恩赐般的语气劝道:“放弃吧,沈清弦。认清现实,安稳度过余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宗门……不会苛待一个安分守己的废人。”
“安稳?解脱?”沈清弦终于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顾云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顾师兄所谓的安稳,就是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苟延残喘地活在这杂役房里,看着窃贼风光,听着小人嘲讽,然后麻木地等到寿元耗尽,化作一抔黄土?”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顾云澜被她话语中的尖锐和那双仿佛能刺穿一切伪装的眼眸看得心头一震,竟一时语塞。
沈清弦一步步走近他,尽管身体虚弱,气势却丝毫不弱:“顾云澜,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怜悯。我的路,是生是死,是仙是魔,都由我自己来走,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她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仰头看着他,眼神睥睨:“更何况,谁告诉你,灵根尽废,就一定是绝路?”
顾云澜看着她眼中那簇燃烧的、近乎疯狂的火焰,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面容,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动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他曾视为未婚妻的女子。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拂袖而去。这一次,他的背影,似乎带上了一丝仓惶。
沈清弦看着他消失,冷冷一笑。
怜悯?她不需要。
她只需要力量,足以将一切不公与背叛,都狠狠踩在脚下的力量!
引雷淬体,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