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的确立

作者留言：（宝子们作者的假期过去了，更新可能不是很勤了，但也给你们写到了确立关系，我相信下一章你们就能吃上肉了。）

六月的校园，梧桐树影被拉得细长，空气里浮动着暑热和期末考的焦躁。周蓟单肩挎着书包，手指勾着篮球，汗湿的额发贴在眉骨上。他拐过教学楼转角，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长廊尽头长椅上的贺宧。

贺微微低着头，脖颈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白色耳机线垂在锁骨处。他指尖夹着一支自动铅笔，在一本摊开的习题册上轻轻点着，专注得像是周围喧闹的下课人流都与他无关。夕阳的金光恰好掠过廊檐，在他柔软的发梢和轻抿的唇线上镀了层淡茸茸的光边。

周蓟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他走过去，篮球不再随意地晃荡，而是被他悄悄夹在了臂弯。阴影笼罩下来，贺宥宧若有所觉，抬起头。看到是周蓟，他镜片后的眼睛弯了一下，无声地笑了笑，取下一边耳机。

“等我？”周蓟的声音比平时低一点，带着运动后的微哑。

“嗯。”贺宧合上习题册，把另一只耳机递过来，“听吗？刚发现的纯音乐，很适合写题。”

周蓟对什么纯音乐毫无兴趣，但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塞进耳朵。一阵舒缓的钢琴流泻出来，可他几乎听不清旋律，只觉得耳廓接触到的塑料外壳还残留着贺宧的体温，有点烫。他在贺宥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着自己身上并不太好闻的汗味。周蓟下意识地把身体往另一侧挪了挪。

“物理卷子最后一道大题，”贺宧侧过身，铅笔尾端轻轻戳了戳周蓟的手臂，那里立刻泛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红点，“你听懂了吗？老师讲得太快了。”

周蓟的物理很好。他接过习题册，开始讲解。起初还试图条理清晰，但贺宧靠得很近，呼吸几乎拂过他耳侧的发梢，周蓟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的线条也显得有些凌乱。他讲完了，侧头问：“懂了吗？”

贺宧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很亮，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周蓟忽然意识到，以贺宧的水平，那道题根本不可能难住他。一股热意猛地冲上周蓟的脖颈和耳根，比刚才在篮球场上还要燥热。他有些懊恼地抬手，用指节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贺宧的额头，“耍我？”

贺宧笑着往后躲，却没躲太开。周蓟的手蹭过他的皮肤，触感微凉。那一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耳机里悠扬的乐曲和彼此有些错拍的呼吸声。周蓟的手指没有立刻收回，而是顺着额角，极轻地拂开了贺宧几缕被耳机压乱的柔软黑发。这个动作超越了平常兄弟打闹的界限，暧昧得让两个人都怔住了。

贺宧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飞快地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周蓟也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大得带倒了靠在长椅边的篮球。“走……走吧，再不去食堂，糖醋排骨该没了。”他的声音干巴巴的。

从那天起，某种心照不宣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悄悄蔓延。他们会下意识地寻找对方的身影，在人群中对视后又迅速移开目光。周蓟打球时，总能看到贺一安静地坐在场边看书，手边会多一瓶他常喝的矿泉水。贺宥值日时，沉重的垃圾桶总会提前被某个“田螺姑娘”清空。交流变得比以前少，但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

期末考结束那天，下了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学生们挤在教学楼门口等雨停。周蓟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幕，忽然拉起贺宧的手腕，“跟我来。”

贺宧什么也没问，跟着他穿过喧闹的人群，跑向通往天台的楼梯。天台空无一人，雨水敲打着水泥地面，溅起细密的水花。屋顶延伸出的平台挡住了一部分雨，形成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两人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校服外套都被淋湿了肩头。

“贺宧。”周蓟看着前方灰蒙蒙的雨幕，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嗯？”贺宧侧头看他。

周蓟转过来，目光直直地看向贺宧眼底，那里有紧张，也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雨声哗哗，像是世界唯一的声响。贺宧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挣脱胸腔。他看着周蓟被雨水打湿的漆黑眉眼，看着这个平时在球场上意气风发、此刻却因为一句问话而紧绷着下颌线的少年。他没有回答，而是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两人本就微小的距离。然后，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勾住了周蓟垂在身侧的手指。

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周蓟浑身一僵，随即反手将那只微凉的手完全握紧在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但贺宧却觉得无比安心。

周蓟低头，额头轻轻抵住贺宧的额头，呼吸交融。“说话。”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

贺宧抬起眼，镜片后被雨水氤氲的眸子清澈见底，他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用气声轻轻说：“男朋友……可以吗？”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禁锢。周蓟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贺宥眼镜片上溅到的细小水珠，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可以。”周蓟说，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当然可以，我的……男朋友。”

雨还在下，笼罩着整个灰蒙蒙的城市。但在这一方小小的屋檐下，两个少年紧紧牵着手，额头相抵，分享着灼热的体温和初次确认彼此心意后的巨大喜悦与羞涩。世界很吵，雨声很大，但他们只听得见对方擂鼓般的心跳，一声一声，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