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第三个周末，傍晚的热浪还未完全散去，周蓟和贺宧并肩走在通往神社的石阶上。周围是穿着浴衣的游客和本地居民，空气中弥漫着炒面、苹果糖和章鱼烧的香气。
“我还是第一次穿浴衣。”贺宧小声说，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浅蓝色的衣襟。这是周蓟妈妈年轻时穿的浴衣，稍微修改后竟然意外地合身。
周蓟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很适合你。”他自己的深蓝色浴衣是向父亲借的，袖口有些宽大，却更添了几分随性。
越接近神社，人流越密集。周蓟自然地牵起贺宧的手：“别走散了。”
贺宧的心跳快了一拍。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段时间了，但在这么多人面前牵手还是第一次。周蓟的手心温暖而干燥，牢牢地包裹着他的手，像是在宣告一种无声的保护。
神社前的参道上摆满了各式摊位。周蓟在一个射击游戏摊位前停下，指了指架子上的一个兔子玩偶：“那个像不像你？”
贺宧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周蓟已经付了钱，拿起玩具枪，三发全中。摊主大叔笑着把玩偶递过来时，朝他们眨了眨眼：“年轻人，玩得开心点。”
周蓟把小白兔塞进贺宧怀里：“送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贺宧嘴上这么说，却把玩偶抱得紧紧的。
他们继续向前走，买了苹果糖分享。甜腻的糖壳在夏夜中很快融化，粘在嘴角。周蓟很自然地用拇指替贺宧擦掉，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那半。
天色渐暗，灯笼一盏盏亮起。他们随着人流走向河岸边的观景地点，最终在一棵樱花树下找到了位置。周蓟铺开带来的野餐垫，两人并排坐下。
“还有多久开始？”贺宧问，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
周蓟看了看手机：“大概十分钟。”他侧过头，轻声补充，“你比烟火好看。”
贺宧的脸在灯笼的光线下微微发红。他低头摆弄着浴衣的腰带，忽然感觉周蓟靠近了些。
“贺宧，”周蓟的声音很轻，“我可以吻你吗？”
周围人声嘈杂，但这句话清晰地传入耳中。贺宧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
周蓟的吻轻柔而克制，在夜色初降的朦胧中，像一个不敢惊扰美梦的触碰。当他们分开时，第一朵烟花正好在夜空中绽放。
金色的光芒照亮了贺宧带着惊讶的表情，随后是红色、蓝色、绿色的花火接连绽放，将夜空装点得绚烂夺目。烟花爆裂的声音与人们的惊叹声交织，但在周蓟和贺宧之间，却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在烟火的明灭中，他们的手在垫子下悄悄交握。每一次烟火绽放，贺宧都能看到周蓟被照亮的侧脸，而周蓟总会在这个时候转过头，对他微笑。
最大的连环烟花升空时，整个天空都被照得如同白昼。人群中爆发出惊叹声，贺宧也忍不住“哇”了一声。周蓟看着他被烟火点亮的眼睛，觉得这一刻的贺宧比任何烟火都要耀眼。
“周蓟，”贺宧在烟火的间隙中轻声说，“谢谢你带我来。”
周蓟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他们交握的手。
烟火大会进入尾声，几发特别的烟花在空中拼出“谢谢”的字样。人群开始骚动，许多人起身准备离开。
“我们再坐一会儿，”周蓟说，“等人少一点。”
他们靠在樱花树下，看着人群逐渐散去。夜空重新暗下来，星星在烟火留下的烟雾中若隐若现。夏夜的风带着河水的气息吹来，拂去了白天的燥热。
“暑假过去一半了。”贺宧忽然说，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嗯，”周蓟应道，转头看他，“但我们还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在一起。而且，下学期我们还在一个班。”
贺宧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分班表，”周蓟得意地笑了，“我特意去教务处问的。”
贺宧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个人总是这样，用行动默默地给他安全感。
等大部分人都离开后，他们才收拾东西起身。回程的电车上挤满了看完烟火大会的人，他们被挤在角落，周蓟用手臂为贺宧撑出一点空间。
“累了可以靠着我。”周蓟低声说。
贺宧确实有些累了，便轻轻靠在他肩上。电车的摇晃和周蓟平稳的呼吸有种催眠的效果，他几乎要睡着了。
下车时已近午夜，街道安静下来。走在回家的路上，蝉鸣和脚步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快到贺宧家时，周蓟拉住他，拐进一条小巷。
“今天开心吗？”周蓟问，声音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温柔。
贺宧点点头：“很开心。尤其是...”他顿了顿，鼓起勇气说完，“尤其是你吻我的时候。”
周蓟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了起来。他向前一步，轻轻将贺宧抵在墙上，但没有完全贴近：“那...可以再来一次吗？”
这次贺宧主动凑了上去。
这个吻比在烟火大会时那个更加深入，带着夏夜的热情和少年人无法掩饰的爱意。当周蓟的手轻轻抚上贺宧的后颈时，他感到一阵战栗般的愉悦。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喘。周蓟的额头抵着贺宧的，轻声说：“暑假剩下的时间，我们每天都见面好不好？”
“好。”贺宧回答，声音里满是笑意。
送到贺宧家门口时，周蓟从浴衣袖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给你的。”
贺宧打开，是一个精致的烟火造型钥匙扣。
“这样你每次用钥匙的时候，都能想起今天。”周蓟解释道。
贺宧摩挲着钥匙扣，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白兔玩偶：“这个我洗好了再还你。”
“不用还，”周蓟笑了，“它就是你的。就像我也是你的。”
这句话让贺宧耳根发烫。他快速在周蓟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转身跑进家门：“明天见！”
周蓟站在门外，摸着被亲的地方，傻笑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贺宧回到房间，从窗户看着周蓟远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他将钥匙扣小心地挂在背包上，然后把小白兔玩偶放在床头。
这个夏夜，因为有了烟火和那个人的陪伴，变成了记忆中不可替代的一页。而对贺宧来说，最绚烂的烟火，永远不及周蓟看他的眼神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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