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傅靳南看出他心情不太畅快,于是从桌上拿起了两根烟,等它点燃后,缓缓递了其中一根过去。
“新货,尝尝。”
梁覃洲轻轻挑眉,语气淡到了极致:“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这玩意了?”
他抽了口,看着玻璃窗下舞动的人群暗笑。
“暑假那会儿,去了趟A市就学了。”
梁覃洲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余光在瞥到那抹轻薄的身影时,眸子一沉。
而另一边在酒吧一层快绕迷糊的裴来安意外跟着几个成年人来到了电梯处。
她没想过上到二楼去,单纯就是那片闷的慌,来这儿稍微透口气。
所以在等那群人上了电梯后,她就安分地待在了原地。
说真的,等到现在,裴来安有些烦了,她觉得那人可能就是想捉弄她,所以迟迟不肯露面。
想到这儿,她疲惫地垂下了头,因为那个人而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此刻稍稍放松了小会儿。
又是一声电梯开门声,她低头没看,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黑色运动鞋。
“裴来安,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来喝酒。”
担心半天的裴来安听到梁覃洲声音的那刻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疑惑。
“来喝酒?”
梁覃洲见她心虚地连头也不抬一个,勉强忍住怒意。
“嗯。”她转身,想要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下一秒就生硬地将她整个人扯了回来。
“正好我也来喝酒,要不一起来喝喝?”
梁覃洲不给她回答不的机会,执拗地拉着她的手就往电梯另一边的VIP包厢里走。
“梁覃洲!”
进到黑暗的包厢里时,裴来安一下就像在丛林中失去方向的小鹿,原本还拼命挣扎地四肢瞬间贴紧了身旁的人。
“怕黑?”
梁覃洲感受到她的靠近,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恶趣味上来,他很快将自己的手抽离,任凭她在黑暗里独自叫喊。
“梁覃洲,你去干嘛?”
“你这个混蛋,把我带哪儿来了?”
裴来安伸手在寂静的空间内小心探了探,见梁覃洲不说话,她以为他把她独自留在了这个黑漆漆的包厢里。
刹那间,一帧帧恐怖的回忆在她眼前回放,裴来安全身开始不停颤抖,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梁覃洲……你你快……放我出去。”
本就怕黑的她在患了夜盲症的情况下,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黑色漩涡里面,加上心魔的作用,裴来安不一会儿就倒地晕了过去。
而本以为能获得些许快感的梁覃洲却在听到她倒地的声音后,瞬间慌了神。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摁下灯光的一刻,瘦弱无力的裴来安就被他快速捞进了怀里。
“裴来安!”
看着她吓得惨白的小脸,梁覃洲这下才知道自己的恶趣味捉弄她捉弄得过了头,急忙之下,他推门,然后抱着她快速穿过了人群。
跑到大门时,一群警察瞬间围上来。
“梁少,怎么是您?”
面对他们讨好的话,心急如焚的梁覃洲不顾形象地对着他们大骂道:“你们他妈没看到有人晕倒了吗?还不快去开车过来!”
听到指令的警察也不敢一点愣住,边急急忙忙地从口袋里掏钥匙,边往警车那跑。
上到警车上后,梁覃洲不停呼唤着怀中的人,生怕她真的一晕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来安,来安,我们马上到医院了,你千万不能睡。”
他伸手抓住她冰凉白皙的手指,小心轻轻地放在手掌心里揉着。
就连梁覃洲自己也没注意到,他渐渐开始因她而拥有的多种情绪。
而此刻在裴来安脑海里,是一声声来自光明的呼唤指引着她在黑暗里寻找方向。
是第一次,她在汹涌的黑暗里听到了温柔的呼唤。
当下,心脏空虚的某处被那声音渐渐填满。
早上五六点醒来时,天空还有些昏暗,裴来安瞧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内心依旧不安的她撑住床板想下床开灯。
床板发出的细微声响让坐在她床位对面休息的梁覃洲瞬间睁眼。
“来安,你醒来了。”他先一步起身,拿起了椅子上的外套。
见她一言不发,明白过来的梁覃洲赶紧摁下了病房内的灯光开关。
“来安,对不起……”
他走上前,想给她披上衣服。
“你给我滚远点。”
可是裴来安此刻对他已经憎恨到了极点。
“好。”说完,他把外套放在她身边后,就先退出了病房。
他能理解她此时的情绪,所以打算趁着现在去买早餐这会儿功夫,给她留出充足的个人空间。
而梁覃洲前脚刚走,裴来安后脚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病房。
她走得很快,等梁覃洲买完早餐回去时,裴来安已经走到了新世纪大桥。
她边走边哭,这是她第二次在B市流泪,又是因为受了委屈。
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朝她直面吹来,裴来安轻薄清瘦的身子差点没站稳。
和她一样漂亮的黑发在风中摇曳出流水的模样,被刻在她骨子的孤冷仿佛在风中得到了抚慰。
裴来安想打车回家,可手机已经没电了。
种种变故堆积在一起,压得她的冷静与理智快要崩盘。
就在她转身,面向大桥下江水的一刹那,纤细的手腕被人措不及防地握住。
“裴来安,你疯了吗?”
从医院一路狂奔来的梁覃洲在最后一刻抓住了她。
“梁覃洲,你放开我!”
反正她姥姥也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她和她最爱的人都死了。
转学来B市也是按照她父亲的意思,所以比起随时都要看人眼色行事,她更希望自己可以活出自由和骨气。
可现在呢?
一来新学校就被神经病缠上,还被变态威胁,好像她这条命就被人放在空气中,轻易就可以拿掉。
想到之后自己处处都要低声下气,她真的不想活了。
“梁覃洲,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裴来安眼睛红肿,声线颤抖,带上了全部的不甘与委屈用力甩了梁覃洲一巴掌。
打完后,她像是失去全部的力气,任凭梁覃洲把她紧紧圈在怀里,都不做反应。
“来安,对不起,是我不该拿你怕黑来捉弄你。”
“求你原谅我。”
她背对着他流尽了眼泪,没想到是他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欺负她的人最先和她道歉。
裴来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在的她,连呼吸也觉得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