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宇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斧冰冷的金属斧柄。门外，是刚刚被他拖到角落的保安丧尸尸体，以及十张泛着微蓝光晕的【初级精力恢复药剂（小）】资源卡，正安静地悬浮在意识空间中，随时可以提取为实物。
公屏频道里，关于他刚才那条“长期收购”信息的爆炸性讨论仍在疯狂刷屏，祈求、质疑、试探、甚至隐含威胁的言论混杂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末日之下赤裸裸的人性浮世绘。但他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那些喧嚣的文字仿佛只是遥远的背景噪音。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十倍获取”天赋与击杀掉落的关系上。
“概率极低……”他回味着那条区域公告里的用词，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对他而言，这个词需要重新定义。
目光扫过屋内。厚重的遮光帘隔绝了外界的血色，智能恒温系统维持着宜人的温度，灯光柔和。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堡垒，但也是无形的囚笼。坐等资源耗尽绝非明智之举。
他需要数据。需要亲自验证这个“概率”到底有多“低”，以及掉落的卡牌种类究竟有多随机。
行动。
宣宇没有立刻冲动地杀出去。他首先回到卧室，换上了一身更利于活动的深色运动装，将那头显眼的黑灰色长发高高束成利落的马尾，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双冰蓝眼眸愈发锐利。他检查了战术斧的握柄，确保稳固，又将那个军用急救包和剩余的三块巧克力、两瓶水收入一个轻便的背包——有备无患，即使他有随时提取资源卡的能力。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握紧战术斧，再次轻轻打开了家门。
楼道里依旧弥漫着那股混合了血腥与腐臭的甜腻气味，令人作呕。应急灯忽明忽灭，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寂静渲染得更加诡谲。保安丧尸的尸体歪倒在角落，暗红色的血液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
宣宇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源于何处的撞击声和嘶吼，他所在的这一层，暂时没有其他动静。他所在的公寓楼是高层，一梯两户，对面邻居的门紧闭着，门把手上沾着几抹暗红，不知是血雨还是别的什么。看来，这一层的威胁暂时清理了。
但安全楼梯间和电梯井，无疑是危险的源头。
他选择了安全楼梯间。电梯在这种环境下无异于死亡陷阱。
防火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吱呀声。宣宇用斧刃尖端小心地推开一条缝隙。
阴冷的风裹挟着更浓重的腥臭从下方灌上来。楼梯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散发着幽光。
“嗬……嗬……”
粗重而诡异的喘息声，从下方楼梯转角平台传来。
宣宇悄无声息地侧身挤进门内，身体紧贴墙壁，向下望去。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肩膀不断耸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它身下，似乎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血液染红了大片阶梯。
宣宇眼神一冷，没有丝毫犹豫。他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快速下行，战术斧在幽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噗嗤！
斧刃精准地劈入了那丧尸的后脑勺。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嘶吼，就猛地一僵，然后软倒在地，露出了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受害者残骸。
微光浮现。
一张资源卡在尸体上方凝聚。
【压缩饼干（一包）】。图像是标准的军用压缩干粮。
白光连闪，十张相同的卡片信息涌入宣宇的感知。
又是百分百掉落。宣宇面无表情地确认。他没有去碰那令人不适的残骸，只是目光扫过那张基础的食物卡，心念微动，将其收入了意识空间的那个“卡库”之中。实物提取？没必要。现在，卡片才是硬通货，比实物更便于存储和交易。
第一个。
他没有停留，继续向下探索。楼梯间里回荡着他自己极轻的脚步声和下方隐约传来的杂乱声响。
刚下了半层，拐角处突然晃出一个身影！是一个穿着保洁服的大妈丧尸，手臂不规则地扭曲着，张牙舞爪地扑来！
距离太近，来不及全力挥斧。宣宇反应极快，侧身避过扑击，同时用斧柄末端猛地一撞！
嘭！丧尸被撞得一个趔趄。
宣宇趁势调整重心，手臂一挥！斧刃横斩！
咔嚓！颈骨断裂的声响清晰可闻。头颅滚落，无头尸体晃了晃，栽倒在地。
微光再起。
【500ml纯净水】。卡片图像是熟悉的矿泉水瓶。
十张水卡入库。
第二个。依旧掉落。
宣宇微微眯起眼睛。这已经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公告所谓的“概率极低”，在他这里似乎完全失效。是天赋的影响？还是他本身有什么特殊？
他压下疑虑，继续。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收集样本更重要。
来到下一层的楼梯平台，这里似乎发生过短暂的搏斗，墙壁上溅射着血迹，一具被啃食干净的骸骨歪倒在防火门边。两只丧尸正在附近无目的地徘徊，一男一女，穿着家居服，像是这里的住户。
宣宇没有退缩。他主动出击，利用战术斧的长度优势，先是迅猛的一记劈砍解决了男性丧尸，随即毫不停顿地反手一抡，斧背重重砸在女性丧尸的太阳穴上，将其击晕倒地，再补上一记精准的劈砍。
过程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冷冽的美感。
两团微光几乎同时亮起。
男性丧尸掉落：【普通绷带（一卷）】。
女性丧尸掉落：【水果罐头（黄桃）】。
十张绷带卡，十张水果罐头卡。
第三、第四个。毫无例外。
宣宇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并非因为疲惫——初级精力药剂的效果似乎还在持续，身体状态很好——而是因为一种逐渐清晰的、令人心悸的认知。每一次击杀都伴随着稳定的收获，这种确定性在混乱的末世中显得如此不真实，又如此……强大。
他如同一个高效的收割者，在昏暗的楼梯间里稳步推进。第五个丧尸（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女孩，动作却异常迅捷）掉落【打火石】。第六个丧尸（一个体格魁梧的壮汉，缺了半张脸）掉落【即食肉脯（100g）】。
卡片不断入库，种类五花八门，但都是实用的基础物资。没有出现公告里提到的“特殊物品”或“武器图纸”。
当他清理到第十层左右时，已经击杀了第八个丧尸。这次掉落的是【抗生素（阿莫西林，一板）】。药品，这在外界公屏上足以引起疯狂争抢的东西，他就这样轻易地获得了十份。
收获颇丰，但连续的战斗和高度集中的精神也开始带来压力。楼梯间里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他决定暂时退回相对安全的家中走廊，整理一下，并进一步观察公屏，看看外面的情况。
返回的路途相对顺利，只有一只闻声从楼下跟上来的丧尸被他顺手解决（第九个，掉落【塑料雨衣】）。
当他重新推开自家所在的楼层防火门时，目光骤然一凝。
走廊里，除了之前那具保安丧尸的尸体，又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男人。活人。
他穿着脏兮兮的冲锋衣，手里紧握着一根沾血的钢管，正蹲在保安丧尸的尸体旁，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混杂着惊恐、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他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憔悴，眼窝深陷。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
宣宇手中的战术斧还在滴着暗色的粘液，他束起的长发有几缕散落，沾着汗水和些许血点，冰蓝色的眼眸冷冽如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刚刚经历杀戮后的危险气息。
那男人明显被宣宇的气势和装备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握紧了钢管，声音干涩地开口：“你……你是这层的住户？”
宣宇没有回答，目光扫过他空无一物的手和那双因为饥饿而有些发亮的眼睛。“你在找什么？”
男人咽了口唾沫，眼神闪烁：“没…没什么。听到动静，过来看看……这怪物是你杀的？”
“嗯。”宣宇淡淡应了一声，迈步向他走去。男人立刻紧张起来，又后退了一步，几乎贴到了墙上。
“我…我没有恶意！”他急忙道，“我就住在楼下1204！我叫刘强！现在这世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我想着能不能…能不能找点吃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宣宇身后那扇紧闭的防盗门，似乎那后面藏着无尽的宝藏。
宣宇在他面前几步远处停下。他注意到了对方目光里的渴望，也注意到了对方身体因饥饿而微微颤抖。公屏上那些苦苦哀求食物的信息，此刻有了一个具象化的代表。
“找吃的？”宣宇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击杀丧尸，有可能掉落资源卡。公告没看？”
刘强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绝望：“看了…怎么没看！我…我杀了两个那东西了！屁都没有！差点把命搭进去！概率太低了！根本不是人干的！”
他激动起来，挥舞着钢管：“妈的！那些怪物力气大得吓人！被挠一下就可能完蛋！谁还敢去杀？！躲都躲不及！”
宣宇沉默地看着他。这就是普通幸存者的现状。面对极低的掉落概率和高昂的生命风险，猎杀丧尸成了一场绝望的赌博。而他……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井方向，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电梯轿厢重重撞击了什么，紧接着是更加狂躁的嘶吼和撞击金属门的声音！
刘强吓得一个哆嗦，惊恐地望向电梯方向。
宣宇也皱起了眉头。声音听起来不止一两个。
“那…那里面好像困了不少……”刘强声音发颤，“得…得赶紧把楼梯间的防火门关死！不然……”
他的话提醒了宣宇。楼下的丧尸可能会被声音吸引上来。
宣宇不再理会刘强，快步走向楼梯间，将之前虚掩的防火门彻底关上，并检查了一下门锁是否完好。虽然不一定能完全挡住，但至少能起到缓冲和警示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头，发现刘强还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还有事？”宣宇问。
刘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挣扎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卑微的祈求：“那个……哥们，高手！你…你这么厉害，杀了这么多……肯定有吃的吧？能不能……分我一点？一点点就行！我快饿疯了……我可以用东西换！我家里还有几瓶酒，还有……”
宣宇的目光落在他因紧张而攥得发白的指节上，又掠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
公屏上，无数个“刘强”正在苦苦哀求。
而他，刚刚“进货”归来，卡库里躺着数十张各类资源卡。
十倍获取。天壤之别。
他忽然很想看看，当绝对的稀缺遇到绝对的富足，会发生什么。
宣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向自己的家门。刘强紧张地看着他，眼神里希望与绝望交织。
宣宇打开门，但没有让开入口。他回头，冰蓝色的眼眸看着刘强，声音平静无波：
“想要食物？”
刘强拼命点头。
“可以。”宣宇淡淡道，“代价是，清理掉下面楼梯间里我还没来得及杀的两只丧尸。它们的‘掉落’，归你。”
刘强愣住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什…什么？让我去杀……？不！不行！我会死的！”
“那是你的事。”宣宇的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或者，你可以选择继续饿着。”
说完，他不再看刘强惨白的脸，退入屋内，缓缓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他能听到外面刘强粗重的、带着恐惧和挣扎的喘息声，以及电梯方向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撞门声。
末日超市开张了。
而第一份“门票”，需要顾客用自己的勇气和性命来支付。
宣宇走到客厅，将战术斧放在桌上。意识沉入那片微光闪烁的卡库。
十次击杀。十次掉落。百分百的概率。
数十张资源卡静静悬浮，代表着食物、水、药品、工具……
这，就是他的末世。
他拿起之前取出的那瓶水，拧开，再次喝了一口。
冰蓝的眼眸深处，是一片沉静的、掌控一切的漠然。
窗外，血色的天光似乎永远都不会再改变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