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

海棠转头看他，火光照亮他半边脸庞，那深邃的眼底映着星光与火光，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温和。

沈海棠怕啊

海棠故意拖长了调子，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沈海棠怎么不怕？将军您动不动就冷着脸，审问人的时候像要吃人

慕容策眉头微蹙。

海棠话锋一转，笑道：

沈海棠不过现在嘛……发现将军还会偷偷给人烤兔子，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

慕容策被她这话噎了一下，有些恼，又有些想笑，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

慕容策……放肆

这话说得毫无威慑力，反倒像是一种纵容。

两人又沉默下来，一起仰头看着星空。

沈海棠慕容策

海棠忽然轻声叫他的名字。

慕容策嗯？

沈海棠你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她问了个有点傻气的问题。

慕容策不会

他答得干脆，

慕容策人死如灯灭。但活着的人，会记得他们。就像这北斗七星，指引了无数代人前行，他们便一直“活”在需要它的人心里

他的回答现实而冷静，带着军人特有的直面生死的气质。

海棠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不在乎虚无的来世，他只在乎现世的铭记与责任。

沈海棠那……

海棠侧过头，看着他被星光勾勒的侧脸，心跳莫名加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沈海棠如果有一天，我……我也不在这里了，你会记得我吗？

慕容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锁住她，篝火在他眼中剧烈跳动。

慕容策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海棠我……我就是随口一说

海棠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

慕容策不准去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慕容策哪里都不准去

他凝视着她，看了许久久，久到海棠以为他要发怒时，他却忽然移开目光，重新望向星空，声音低沉而清晰：

慕容策本将军会记得

他顿了顿，仿佛在下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心，补充道：

慕容策记得你怕马却学得很快，记得你吃烤肉时像只馋猫，记得你……在这里，问过一个很傻的问题

晚风吹过，带着青草与烟火的气息。星河在天，万籁俱寂。

海棠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然后被温暖的潮水淹没。

一股酸酸甜甜的热流从心口直冲眼眶和四肢百骸。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悄悄地，在宽大的衣袖下，将手微微向他那边挪动了一点点。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只温热而略带薄茧的大手，精准地、不容置疑地覆上了她微凉的手背，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他没有再说话。

只有篝火噼啪，星光闪烁，以及那交叠的掌心里，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手被他紧紧握着，那温度熨帖着皮肤，也熨帖着心。海棠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幸好有夜色遮掩。她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动了动指尖，与他十指交扣。

这个细微的回应，让慕容策的掌心似乎更烫了一些。

沈海棠慕容策

她又唤了一声，这次声音更轻，像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沈海棠你相信命运吗？

他沉默了片刻，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带来一阵微痒的悸动。

慕容策本将军更信手中的剑，和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慕容策命运无常，但路是人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