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耐着性子:
慕容策此类事宜,你按旧例处置即可
顾清弦应道,话锋却微微一转,
侧夫人(顾清弦)只是此次贡缎数目、花色与往年略有不同,且沈宜人新入府,份例该如何定,妾身不敢擅专
她将矛头引向了海棠,语气依旧平稳,却暗藏机锋。
她看向海棠,目光如同尺子:
侧夫人(顾清弦)按制,侧夫人份例为六匹,侍妾为四匹。沈宜人虽为良妾,有诰命在身,然终究是妾室,若份例过高,恐惹非议,若过低,又恐委屈了宜人。
侧夫人(顾清弦)故而请示将军,是依侧夫人例,还是侍妾例?或是……另定规矩?
这话毒辣。无论慕容策怎么答,都会将海棠置于风口浪尖。
依侧夫人例,楚月凝等人必会怨怼;依侍妾例,则是打了慕容策和海棠的脸;若另定,更是坐实了海棠“特殊”,破坏府中规矩。
慕容策脸色沉了下来,正要开口,海棠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入顾清弦眼中,更刺眼了几分)。
沈海棠顾姐姐掌管中馈,劳心劳力。妹妹入府晚,诸事不熟,一切但凭姐姐按规矩处置即可。妹妹并无异议
她以退为进,将皮球踢了回去,既全了顾清弦的颜面,也显得自己识大体。
没想到此话一出竟惹怒了顾清弦
侧夫人(顾清弦)规矩?沈宜人从那种地方出来,确实该好好学学规矩。毕竟婢女爬床的做派,我们正经人家出来的,实在学不来
哐~
慕容策将茶盏重重摔在地上
发出慑人脆响
慕容策顾家百年清誉,就教出你这等长舌妇?
慕容策你也配的上自称正经
慕容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语气里的不耐几乎凝成冰碴。
顾清弦稳住心神
侧夫人(顾清弦)回将军,是宫中新赐的江南贡缎,需您过目定夺份例……
她将之前那套说辞再次搬出,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海棠,
侧夫人(顾清弦)尤其是沈宜人的份例,妾身实在不敢擅专,按制……
慕容策按制?
慕容策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慕容策顾清弦,你是在教本王守你内宅的规矩,还是提醒本王,这镇国将军府里,本王的话就是规矩?
顾清弦脸色一白:
侧夫人(顾清弦)妾身不敢!只是……
慕容策只是什么?
慕容策根本不给她说完的机会,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去,
慕容策只是你看不惯本王来看她?只是你觉得自己掌管中馈,本王回府就该先到你那里去点个卯?
慕容策顾清弦,收起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本王行事,何时需要向你解释?
这番话可谓毫不留情,将顾清弦那层“秉公办事”的遮羞布撕得粉碎。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强撑着道:
侧夫人(顾清弦)将军误会了!妾身只是怕坏了府中规矩,惹人非议,损了将军清誉……
侧夫人(顾清弦)现在坊间都传,将军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妾身也是为了将军的清誉着想啊
“清誉?”慕容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慕容策本王的清誉,是靠你在后院里斤斤计较几匹缎子挣来的?
慕容策还是靠本王在北境刀头舔血、用军功垒起来的?
慕容策你若真闲得发慌,就去把库房重新盘点一遍,少拿这些鸡毛蒜皮来碍本王的眼!
他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顾清弦脸上。她精心维持的体面和尊严,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眼眶里的酸意涌上来。
慕容策至于海棠的份例——
慕容策拉起海棠的手,目光扫过顾清弦惨白的脸,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绝对的偏袒,
慕容策她的一切用度,皆按侧夫人最高例,本王若是高兴,再翻一倍,又有何妨?本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在这将军府,她海棠,就是与旁人不同!你若办不到,或觉得委屈了你这“侧夫人”的尊严,这中馈之权,本王不介意换个人来掌!
慕容策海棠穿浅碧色最好看,这次碧色锦缎全给她…
侧夫人(顾清弦)将军!
顾清弦终于失声,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惶与深深的屈辱。
慕容策滚出去~
慕容策甚至懒得再看她一眼,重新拿起筷子,给海棠夹了一块点心,
慕容策凉了,快吃。
海棠惊愕的瞪大双眼!
顾清弦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听雪阁!回到自己院中,她挥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黑暗中,身体因愤怒和羞耻不住地颤抖。
什么规矩,什么体统,在慕容策毫不掩饰的偏爱面前,都成了她一个人可笑的自以为是和无理取闹的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