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如同一头苏醒的深红色巨兽,在国王十字车站的第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旁喷吐着滚滚白雾。湿润的蒸汽带着煤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与秋手中新魔杖的檀木香味交织在一起。她站在父母中间,感受着妈妈温柔地替她整理着拉文克劳围巾的蓝铜色流苏。
"记得每天都要用我给你的那瓶润肤霜,"张宁女士轻声嘱咐,指尖轻轻掠过秋被寒风吹乱的黑发,"苏格兰的冬天太干燥了。"
爸爸则将一袋还带着体温的糖炒栗子塞进她的龙皮手套里:"路上吃。你妈妈天没亮就起来炒的。"
秋点点头,用力抱了抱父母。当她转身踏上列车时,围巾上母亲亲手绣的桂花图案在风中轻轻飘动。
车厢里人声鼎沸,各种声音和气味混杂在一起:新袍子的毛料味、猫头鹰羽毛的腥味、比比多味豆的糖果香。秋拖着印有中国纹路的行李箱,轮子在狭小的过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小心地避开一个正在展示自己收藏的巧克力蛙画片的一年级新生,又侧身让过一群高声讨论世界杯的赫奇帕奇学生。
就在她走到列车中段时,一个包厢的门突然滑开。一个黑发男孩探出身来,他的动作太急,差点撞上秋的行李箱。
"抱歉,我是在找——"
男孩抬起头,秋看见了一双她从未见过的、最翠绿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圆框眼镜后面睁得很大,镜片上还沾着些许蒸汽的水珠。他的黑发乱糟糟的,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是哈利·波特。
秋下意识地抓紧了行李箱的把手。她注意到他的袍子肘部有个不太显眼的补丁,领带也系得有些歪斜。这与她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的那个救世主的形象相去甚远。
"没关系。"秋微笑着说,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你在找什么吗?"
哈利似乎一时语塞,他的目光在秋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迅速移向她的拉文克劳围巾。"我的朋友,罗恩和赫敏..."他含糊地说,耳根明显泛红了,"他们应该在这个车厢..."
就在这时,包厢里传来秋熟悉的声音:"秋!你也在这趟车上!"
卢娜·洛夫古德从哈利身后探出头来,她今天戴着一顶用会变色的羽毛做成的帽子,随着她转头的动作,羽毛从蓝色渐变成紫色。"看,"她对包厢里的其他人说,"我告诉过你们今天会遇见意想不到的人。"
秋透过门缝看见罗恩·韦斯莱正试图藏起一个吃了一半的坩埚形蛋糕,而赫敏·格兰杰则匆忙合上一本名为《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的大部头书。
"嗨,卢娜。"秋的视线不经意间又回到哈利身上。他仍然站在门口,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乱发,另一只手扶着门框。秋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指关节处有些细小的伤痕,像是魁地奇训练留下的。
"要和我们一起坐吗?"卢娜热情地邀请,"哈利刚才在给我们讲他暑假见到媚娃的故事,虽然我觉得他可能把媚娃和池塘里的水仙女搞混了。"
哈利的脸更红了:"不,我是说...呃...如果你需要座位的话..."
"谢谢,不过我在前面车厢看到潘西在招手。"秋礼貌地说。这倒不是完全的推托之词——她确实瞥见潘西在远处的车厢门口向她挥手。但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哈利的局促,不想让他为难。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列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秋的行李箱向后滑去,哈利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它。他的手碰到了她的,只是一瞬间的接触,却让两人都迅速收回了手。
"抱歉。"哈利小声说。
"该我说谢谢。"秋微笑道,"谢谢你扶住我的箱子。"
她拉起行李箱,最后瞥了一眼包厢内部:罗恩正在对赫敏做鬼脸,赫敏则翻了个白眼;卢娜已经开始用羽毛笔在车窗上画着什么图案;而哈利仍然站在那里,绿眼睛透过镜片望着她,嘴唇微微张开,像是还想说什么。
当秋终于找到潘西所在的车厢坐下时,她还能感觉到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窗外,伦敦的郊区渐渐被田野取代,天空呈现出冬日的灰蓝色。
"你看到波特了吗?"潘西凑过来小声问,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我听说他今年又长了至少五英寸。"
秋没有回答,只是从包里拿出妈妈准备的糖炒栗子。剥开栗壳时,她想起刚才那一幕:那个被神话笼罩的男孩,其实也会脸红,也会结巴,也会在列车颠簸时本能地伸手帮助一个陌生人。
列车驶过一座铁桥,发出轰隆的响声。秋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忽然意识到,也许在霍格沃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要书写——不只是救世主,也不只是来自东方魔法世家的拉文克劳找球手。
她轻轻摩挲着围巾上的桂花刺绣,那是母亲用蕴含魔法的丝线绣成的,在光线下会泛出淡淡珠光。就像这列北上的火车,载着无数个故事,驶向那座古老的城堡,驶向未知却又注定相遇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