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的第三温室格外温暖,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醇香与上百种魔法植物交织的芬芳。阳光透过布满水汽的玻璃顶棚,在沾着晨露的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仿佛整个温室都沉浸在翡翠般的光晕里。秋穿着略显宽大的龙皮工作袍,正俯身照料一盆幼年曼德拉草。她手中的铜质长嘴水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倾斜角度,清澈的水流均匀地滋润着土壤。
然而,她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黑湖边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不期然地闯入脑海。塞德里克练习无声咒时专注的侧脸、他转身时袍角划出的优雅弧度、还有那双映着湖光的灰色眼眸,每一个细节都如此清晰。
水壶在她不自觉放松的手指间微微倾斜,水流骤然变大,在曼德拉草周围的土壤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直到花盆底部的排水孔开始不断渗出多余的水渍,那株幼小的曼德拉草的叶片也开始不自然地卷曲发黄,秋才猛然惊醒。
"梅林啊!"她轻呼一声,慌忙放下水壶,伸手就要去检查那株受淹的植物。
"小心!"一双手戴着厚实龙皮手套的手及时拦住了她。斯普劳特教授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半月形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在确认它是否情绪稳定前,最好不要贸然触碰,亲爱的。"
教授抽出魔杖,轻柔地点在曼德拉草微微卷曲的叶片上,吟唱起一段古老悠扬的安抚咒语。随着咒语的韵律,那株原本萎靡的植物渐渐舒展开来,发出细微而满足的咕噜声,连叶片都恢复了健康的翠绿色泽。
"看来它原谅了你的过度热情。"斯普劳特教授转过身,慈祥地注视着秋微微泛红的脸颊,"你平时可是我最细心的学生之一,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秋局促地低头整理着工作台上的园艺工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质小铲上的花纹:"抱歉,教授。我可能是昨晚复习魔法史太晚了......宾斯教授要求我们背诵中世纪欧洲巫师会议的十大决议......"
斯普劳特教授了然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年轻真好啊。不过要记住,照顾魔法植物需要全神贯注,就像对待一段珍贵的友谊一样。"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秋的肩膀,转身去查看其他学生的进展。
教授离开后,秋轻轻抚摸着曼德拉草陶制花盆边缘的纹路,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稍稍平静。可是思绪很快又飘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湖边——塞德里克谈论魁地奇时闪闪发亮的灰色眼睛,他邀请她交流找球手心得时真诚的语气,还有他提及父亲时的温柔神情,每一个细节都在她心中反复回放。
温室另一角传来此起彼伏的曼德拉草啼哭声,往常这一定会让她手忙脚乱,今天却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她不自觉地哼起了外婆教给她的东方小调,那是张家世代相传的、用来与植物沟通的古老歌谣。令人惊讶的是,她照料的那株曼德拉草竟然随着旋律轻轻摇摆起来,翠绿的叶片相互摩擦,发出愉悦的沙沙声,像是在与她唱和。
"看来你找到了与它们沟通的特殊方式。"不知何时返回的斯普劳特教授欣慰地说,眼中闪着赞赏的光芒,"每个优秀的草药学家都会发现属于自己的独特方法。继续探索吧,亲爱的。"
秋微微一笑,终于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但当她为下一株毒触手调配营养剂时,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中按照《高级魔药制作》中记载的精确比例调配了肥料——就像某个擅长魔药的赫奇帕奇可能会做的那样。这个发现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连耳根都微微发热。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为温室的玻璃墙面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色。秋在照料每一株植物时都格外用心,指尖轻抚过每一片叶片时都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也许,有些偶然的相遇就像魔法植物的种子,一旦落在适宜的心田上,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静待花开时节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