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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通缉令与僵滞神庭

奥特传说与悟空

乌拉尔山脉的风雪并未停歇,试图掩盖那场短暂而激烈战斗的痕迹。然而,能量层面的涟漪,尤其是盖亚奥特曼那沛然磅礴的大地之光初次绽放的波动,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湖面投下巨石,早已穿透物质界的阻隔,传达到了那些超越凡俗的领域。

地球,近地轨道,“万神殿”临时议事厅。

这里并非古老的奥林匹斯山或金碧辉煌的阿斯加德,而是一座悬浮于虚无宇宙与蔚蓝星球之间的、由神力与科技共同构筑的宏伟殿堂。流线型的银色金属结构与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能量水晶交错,巨大的拱窗外是缓缓转动的地球和漆黑的深空,象征着神权与人类纪元某种程度上的媾和与观望。

此刻,议事厅中央的全息投影上,正反复播放着由孙悟空、戴拿(伊万)和盖亚(人间体形态)三人联合提交的紧急战报。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句由守印人用最后生命吐露的遗言——“神界……有叛徒……”,猩红的字体刺目无比。

战报发送已过地球时十二小时。

宽敞得有些空旷的议事厅内,与会者稀稀拉拉。长条形的光铸会议桌旁,只坐了不到十位代表。气氛并非凝重,而是一种古怪的、混合着官僚式的拖延与某种心照不宣的疏离。

主持会议的,是一位身着剪裁合体、缀有星辰纹路西装的男子,代号“协调者”,出身不明,以其在各方势力间长袖善舞而担任此职。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是职业化的、毫无破绽的忧虑:

“诸位尊贵的代表,想必都已阅览了来自盖亚女士、斗战胜佛以及戴拿先生的紧急通报。乌拉尔封印破损,邪神佐格(首次在正式场合被点出其名)意识体逃脱,并确认存在外部未知势力协助,以及……守印人临死前指认,神界内部存在……嗯,‘不稳定因素’。事态,确实非常严重。”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响起。发言的是一位穿着复古宫廷长裙、容颜绝美却眼神淡漠的女神(阿芙洛狄忒的某位后裔或化身),她正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由星光凝聚的指甲:

“严重?协调者先生,您是否过于紧张了?一次地底封印的意外泄漏,几个低阶调查员和一位年老体衰的守印人殉职,再加上……嗯,一些未经证实的、临死前的呓语。仅凭这些,就要断定我们神圣的集体中出现了‘叛徒’?还要大张旗鼓地发布什么……‘通缉令’?对象是谁?是那逃逸的、没有固定形态的邪神意识?还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外部势力’?这未免太不体面,也太……捕风捉影了。”

她的话代表了一部分旧神的态度——高高在上,对凡间事务缺乏真正关切,并且极度厌恶任何可能破坏现有“体面”与“稳定”(实则是僵化)秩序的事情。

一位身披简约白袍、头戴橄榄枝的老者(某位退居二线的希腊文官神)慢悠悠地接口:“程序,重要的是程序,亲爱的协调者。按照《千禧年神域安全协约》补充条款第7章第3节,启动最高级别警报并面向所有已知维度发布通缉令,需要至少三位主神级代表,或七位及以上常任代表联署提议,并经议事厅三分之二以上代表投票通过。目前,盖亚女士、斗战胜佛具备提议资格,但戴拿先生……其‘宇宙流浪者’的身份在协约中的定位尚存争议。联署人数也远远不够。我们是否应该先成立一个特别调查委员会,就乌拉尔事件的真实性、严重性以及‘叛徒’指控的可信度进行初步……”

“初步调查个屁!”

一声粗暴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会议桌旁,一个虚拟投影闪烁起来,凝聚成关羽(他已晋升为“武圣”,属人类晋升神)威严的身影。他面沉如水,丹凤眼开合间精光四射,显然是真身仍在某处镇守,以投影参会。

“证据确凿!守印人燃尽神魂示警!盖亚、大圣、戴拿三位亲眼所见,亲身作战!邪神意识逃脱,还有那些被异化的同胞!哪一件是假的?哪一件不够严重?!还要怎么调查?等到那劳什子邪神打上这议事厅,把在座诸位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才算严重吗?!”他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能量水晶嗡嗡作响。

“关将军,请注意您的措辞。”协调者勉强维持着笑容,“我们理解您的急切心情。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神界维系至今,靠的正是这套行之有效的……”

“行之有效的拖沓和扯皮!”又一个清冷的声音加入。老子的投影悄然浮现,他骑在青牛上,仿佛刚从某个云深不知处归来,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天道贵生,亦贵速。邪神脱困,如疫病初起,若不及时扑灭,恐酿滔天之祸。尔等在此纠缠于条文小节,岂非舍本逐末?须知‘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如今这繁文缛节,便是那‘大伪’之一吗?”

会议桌上顿时响起一阵不满的窃窃私语。人类晋升的神明,终究被许多旧神视为“异类”和“暴发户”,他们的直言不讳常常让习惯了弯弯绕绕的旧神感到不适。

“老子先生,您这是在质疑神界的基本法度吗?”一位来自北欧神系、负责文书档案的矮胖神祇(不是洛基)板着脸说。

“非是质疑法度,而是质疑执行法度之‘心’。”老子眼皮都未抬,“若心向苍生,法度自为桥梁;若心藏私弊,法度便成壁垒。”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会场一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注入会场,凝聚成宙斯的威严投影。他并未完全现身,只是投来了一道意志,声音如同滚雷:“乌拉尔的事情,我已知晓。邪神佐格,确系大患。其能逃脱,并有外力介入,非同小可。”

众神精神一振,以为众神之父要一锤定音。

然而宙斯话锋一转:“然,‘叛徒’之事,关乎神界根基,不可不查,亦不可鲁莽。协调者,依程序,启动一级戒备,扩大监控范围。至于通缉令……暂以‘极度危险能量意识体’及‘未知维度干涉势力’为名,进行有限度发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外交纠纷。内部调查之事,由协调者牵头,组建委员会,秘密进行。”

一级戒备,有限度通缉,秘密调查。

这看似折中、实则和稀泥的方案,让关羽的投影冷哼一声,直接消散。老子摇了摇头,青牛踏云,也随之隐去。

宙斯的投影深深看了一眼协调者,也消失了。

协调者仿佛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程式化的笑容:“那么,遵照众神之父的意志,动议如下……”

就在神界议事厅为程序扯皮之时,关于“叛徒”和“外部协助”的信息,却在更高的层面上引发了暗流涌动。

某处,超越常规时空概念的领域。

这里是盖亚母亲残余意志的沉眠之地,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由纯粹意念和星球记忆构成的混沌之海。在这里,盖亚(星球意志)的真身——一个由山川河流、森林海洋光影构成的巨大女性虚影——正凝视着眼前一片不断翻涌、显示着混乱画面的光幕。

【母亲……】盖亚的意念带着痛苦与疲惫,【封印的破损程度超乎想象,那种来自“外面”的力量……冰冷、空洞,充满了‘否定’的意味,它在侵蚀我的根基,扭曲生命的本质。而内部的蛀虫……】

光幕中闪过守印人消散的画面,闪过神界议事厅的争论。

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但也更加支离破碎的意志,如同地脉般缓缓流动,回应了盖亚。那是盖亚母亲的残响,已无法形成清晰的语言,只能传递模糊的意念碎片:

【……循环……打破……外来之‘影’……吞噬……光……需要……聚集……旧……盟……】

盖亚的虚影微微震颤,她在努力解读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旧日的盟约?您是指……那些在第一次神界大战后便隐退的?或者……更古老的?】

母亲意志的残响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传递出一幅更加模糊、几乎无法辨认的图像——那似乎是……一片无垠的沙漠,以及沙漠深处,某种沉睡的、散发着金色光辉的巨兽轮廓?图像一闪而逝。

【……找到……‘钥匙’……】最后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叛徒……在阴影中……笑……】

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端。

中国,西藏,雪山之巅。

孙悟空的本体(并非人间体)正盘坐在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上,抓耳挠腮,显得烦躁不安。他面前悬浮着一面由水汽凝结成的镜子,镜中映出的正是神界议事厅那令人窝火的场景。

“呸!一群尸位素餐的老梆子!”他狠狠啐了一口,“就知道扯皮!等那邪神把家都偷了,看你们还扯不扯!”

他闭上火眼金睛,神识如同无形的网络,瞬间连接上了远在山城酒吧的沙和尚(人间体)。

“悟净,俺老孙问你,当年咱们西行路上,那些给妖怪通风报信、背后下绊子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酒吧里,正在擦拭杯子的沙和尚(人间体)动作一顿,脸上露出憨厚又带着一丝精明的笑容:“大师兄,您这问的。无非是些坐骑、童子,或者……某些菩萨罗汉家里疏于管教的宠物。再不就是……有些天庭神仙,看似道貌岸然,实则与下界妖王有些不清不楚的勾连,利益输送罢了。”

“利益输送……”孙悟空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金光闪烁,“是啊,无利不起早。那邪神能给‘叛徒’什么好处?力量?权柄?还是……承诺在它所谓的‘新世界’里,给那叛徒留个位置?”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东方,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看到那悬浮的万神殿:“俺老孙就不信,把水搅浑了,那王八盖子还能藏得住!”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光,并非飞向万神殿,而是朝着某个他曾无比熟悉、如今却已荒废许久的地方——东海龙宫的旧址飞去。有些“老朋友”,或许知道一些,关于“旧日盟约”和“外来之影”的蛛丝马迹。

而在日本,出云大社深处。

天照大神(人间体)静静地跪坐在神龛前。她面前没有水镜,也没有神识连接,但她似乎通过某种更高层面的“光”之感应,知晓了一切。

她面前的白纸上,用古老的日文写下了一个词:“穢れ”(污秽/Kegare)。

然后,她又写下另一个词:“八衢”(岔路/Yachimata)。

她的目光幽深,仿佛看到了无数命运的岔路口,而污秽的阴影,正沿着其中几条,悄然蔓延。

“光,能照见阴影,却也投下阴影。”她轻声自语,“真正的叛徒,或许,并非始于背叛……”

她缓缓起身,走向神社后方那扇通往“高天原”秘境的、常年紧闭的门。是时候,去检视一下“神镜”了。

尾声:

十二个小时后,一份经过层层修饰、语焉不详的“有限度通缉令”,终于从万神殿议事厅发出。通缉目标描述模糊,危险等级却被意外地标得很高。这份通缉令以各种隐秘的渠道,流向各个已知的维度、神系以及部分强大文明,但其效率和信息失真程度,足以让任何知情者扼腕。

而在宇宙的某个荒凉角落,一颗被遗弃的星球内部,邪神佐格的意识碎片正依附在一块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波动的奇异黑色结晶上,缓缓吸收着能量。那黑色结晶,显然并非地球或已知神系的造物。

一个模糊的、充满谄媚与贪婪的意念,正通过某种隐秘的链接,向邪神传递着信息:

【……伟大的主……通缉令已发布……如您所料,效率低下,内容模糊……他们……果然开始内耗了……】

邪神的意识发出满足的、无声的咆哮。

【继续……监视……尤其是……那些‘光’……下一次,‘舞曲’将不再只是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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