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此时的D-11，正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
面前摆着一块精致的抹茶慕斯蛋糕，用小银勺满足地挖着一角。
“喂，小鬼，你还要看那本破书看到什么时候？过来吃蛋糕。”
D-11头也不抬，对着角落里一个正埋头苦读的蓝围巾男孩说道。
语气虽然不耐烦，但推过去的另一块巧克力熔岩蛋糕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年幼的卡米尔从书本中抬起头，压了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低声道
“谢谢，D-11姐姐。”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蛋糕，眼里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在遇到D-11之前，他在厄流区的生活充满了饥饿与寒冷。
是这个看似不好惹的姐姐，用各种“顺便”或“吃不完”的理由，
给了他食物、书籍和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
D-11嘴上说着“只是不想看你饿死在我门口给我添麻烦”，却总会默默用元力减缓蛋糕变质的速度，
确保卡米尔能吃上新鲜的点心。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啧，又在吃这种甜腻的东西。”一个张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接着，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一个紫眸少年探进头来，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正是时不时会来厄流区查看卡米尔情况的雷狮。
D-11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头上的鸟羽都仿佛要炸开
“雷狮！我说过多少次，进来要敲门！你这没教养的海盗头子预备役！”
雷狮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无视她的怒火，顺手揉了揉卡米尔的头发
“卡米尔，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他的目光扫过卡米尔手中的蛋糕和旁边书架上新添的书籍，心里明了，
但对D-11的态度却依旧挑衅。
“托某个‘大小姐’的福，还没饿死。”雷狮故意拉长音调，看向D-11。
D-11冷哼一声，金眸眯起：“总比某个只会空口说大话，把自己弟弟丢在贫民窟的‘哥哥’要强。
我可是实实在在提供了庇护和食物。”她特意强调了“实实在在”四个字。
“哦？‘庇护’？”雷狮抱起手臂，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靠你那三脚猫的时间停顿？还是你那把打不准的枪？”
“你想试试吗？”D-11“唰”地站起身，长刀瞬间出现在手中，刀尖直指雷狮，
“看看是你的雷神之锤快，还是我的‘时之羽’领域展开得快？在我的领域里，你连蜗牛都不如！”
“呵，骄傲的大小姐，你的领域范围能超过十米吗？怕是连这个舱室都覆盖不全吧？”
雷狮虽然嘴上嘲讽，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警惕。他见识过D-11的能力，那短暂的时间凝滞确实棘手。
“对付你，五米就够了！”
卡米尔早已习惯了两人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场面，他默默地端起自己的蛋糕，往角落里又缩了缩，避免被战火波及，
但眼里并没有真正的担忧。因为他知道，虽然D-11姐姐和雷狮大哥总是吵个不停，互相贬低，但他们都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人。
雷狮会带来外界的消息和实用的生存技巧，D-11则提供了日常的温饱和安全的环境。
他们的拌嘴，某种程度上成了这阴暗厄流区里一种奇特的、充满生气的日常。
“大哥，你们不要在打了。”卡米尔终于小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D-11闻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得意，昂起头看向雷狮，鸟羽轻颤，仿佛在说“看吧”。
雷狮则夸张地叹了口气，摊手道：“卡米尔，你这可是偏心啊。明明是她先拿刀指着我的。”
“因为你先挑衅的。”卡米尔一针见血。
雷狮被噎了一下，看着眼前统一战线的“弟弟”和“傲娇大小姐”，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走到桌边，毫不客气地拿起D-11还没动过的那块抹茶蛋糕，咬了一大口。
“味道还行，就是有点苦。”他评价道。
“那是我的蛋糕！你这个强盗！”D-11气得跳脚，金眸圆睁。
窗外是厄流区永恒的灰暗与喧嚣，窗内则是蛋糕的甜香、拌嘴的吵闹和一个被小心翼翼守护着的、短暂的安宁。
8
雷狮离开后，家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卡米尔小口吃蛋糕时勺子碰触盘子的细微声响。
D-11看似专注地擦拭着她的长刀，但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卡米尔。
见他吃完最后一口巧克力蛋糕，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她状似无意地开口：
“喂，小鬼，吃完了就活动活动。老是看书，眼睛会瞎掉的。”
她收起长刀，走到一个锁着的柜子前，用钥匙打开——这在厄流区可是稀罕物——
从里面拿出两把训练用的木刀，扔给卡米尔一把，
“今天教你点新东西，免得你大哥下次来，又说我只给你吃甜食，把你养废了。”
卡米尔接过木刀，蓝围巾下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知道，D-11姐姐的刀法极其精妙，结合她那神出鬼没的时间元力，更是威力无穷。
能跟她学习，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谢谢姐姐。”
“少废话，站到空地上来。”D-11扬起下巴，手持木刀，虽然穿着精致的衣裙，
但架势一摆，瞬间散发出凛然的气势，“记住我上次教你的步法，配合呼吸。攻击我试试。”
卡米尔认真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木刀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在厄流区的孩子里算得上敏捷，但在D-11眼中却破绽百出。
她甚至没有动用元力，只是轻轻一侧身，用木刀精准地一点卡米尔的手腕。
“太慢！你的意图太明显了！”D-11批评道，
但当她看到卡米尔吃痛却咬牙坚持的样子，语气又不自觉地放缓了一点，
“……不过发力比上次好了一些。再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D-11一边严格地纠正卡米尔的每一个动作，一边用最简洁有效的方式格挡开他的攻击。
有时，她会突然动用一丝元力。
“注意看！”她低喝一声，黄金瞳微闪。
卡米尔顿时感觉自己的动作像是陷入了泥沼，变得异常缓慢，
而D-11的动作却快如鬼魅，木刀瞬间点在了他的胸口、肩膀、肋下数个要害部位。
“这是让你亲身体会，在时间被减速的领域里，你应该如何调整自己的节奏和预判。
”D-11解除了元力效果，看着有些晕头转向的卡米尔，“感受到了吗？不是一味地用力，而是要感知环境的变化。”
卡米尔喘着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对强大力量的向往和对教导者的感激。
训练结束后，卡米尔满头大汗，坐在地上休息。
D-11丢给他一条干净毛巾，自己则走到小厨房——那里有她花大价钱弄来的便携式净水系统和能源炉——开始烧水。
“运动后要及时补充水分。”她背对着卡米尔，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利落地泡了两杯东西。
不是厄流区常见的廉价合成饮料，而是真正的、散发着清香的茶。
她将其中一杯递给卡米尔，自己那杯则明显是抹茶口味。
卡米尔接过温暖的茶杯，低声道谢。他看着D-11小口啜饮着抹茶，白色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突然小声问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D-11喝茶的动作顿住了。她沉默了几秒，黄金瞳瞥向一旁，头顶的鸟羽不自然地抖了抖。
“少自作多情了！谁对你好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惯有的傲娇，
“我只是……只是看你顺眼而已！而且这厄流区又脏又乱，要是你死在我门口，岂不是坏了我的心情？
还要麻烦我清理！最重要的是……你大哥付了钱的！对，雷狮那家伙付了保护费的！”
卡米尔看着她又开始习惯性地“刀子嘴”，并没有反驳，只是围巾下的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他早就摸清了这位姐姐的脾气。所谓的“保护费”，根本子虚乌有。
大哥或许会留下一些物资，但以他的性格，绝不会用“付钱”这种方式。
D-11见卡米尔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沉静的眼睛看着自己，反而更不自在起来，耳根微微发红。她猛地站起身
“水、水烧好了，你去简单擦洗一下，浑身是汗，臭死了！我去检查一下外面的防护装置！”
说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离开了这里，留下卡米尔一个人捧着温暖的茶杯。
卡米尔看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又看了看这个被D-11经营得如同堡垒般安全、甚至带着几分温馨的小小空间。
他知道，D-11姐姐嘴上说着最硬的话，却用实际行动为他撑起了一片在厄流区堪称奢侈的安宁。
而此刻，仓促跑到家外的D-11，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轻轻呼出一口气，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为什么会留在这里？为什么会保护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孩子？
或许，只是因为在他身上，她看到了某种与自己相似的孤独，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赎罪。
她甩了甩头，将这些软弱的想法抛开，重新挺直脊背，恢复了那副傲娇大小姐的模样，开始认真检查布置在周围的、用元力标记过的警戒线。
无论如何，在她划定的这片小小领地里，她会确保那个围巾小鬼的安全。
这，是她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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