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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顾染曦这个小太阳，沈诺的校园生活确实明亮了许多。
她开始学习融入集体，虽然依旧安静，但眉宇间的阴郁渐渐被偶尔绽放的笑意驱散。
然而，十六年寄人篱下和被遗弃的阴影，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抹去。
这天美术课，老师让大家自由创作。沈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画笔勾勒着脑海中的景象——那是严浩翔书房窗外的梧桐树，秋日里叶片金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她画得专注，没注意到几个衣着光鲜的女生正聚在一起，对着她的方向窃窃私语。
“看她那认真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了？”
“也不知道严先生怎么会收养她，听说来历不明呢……”
“就是，穿得再好看，也掩不住那股穷酸气。”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钻进沈诺的耳朵里。她的画笔顿住了，指尖微微发白。
那些刻意压低的议论像细密的针，扎在她刚刚建立起一点点脆弱的自信上。
她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但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难堪。
坐在旁边的顾染曦猛地放下画笔，柳眉倒竖，刚要开口反击，却被沈诺轻轻拉住了衣袖。
沈诺对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恳求。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给严浩翔添麻烦。
顾染曦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但看到沈诺隐忍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只是狠狠地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
放学时，沈诺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连顾染曦故意讲的笑话，她也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黑色的宾利准时停在校门口。沈诺拉开车门坐进去，习惯性地轻声道。
沈诺“我回来了。”
严浩翔正看着平板电脑上的财经新闻，闻声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一丝未能完全掩饰的黯淡。
严浩翔“嗯。”
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将平板放到一边，对司机道。
严浩翔“回家。”
车子平稳行驶。
严浩翔看似闭目养神，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旁的女孩。
她安静地看着窗外，侧脸带着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是周末。清晨，沈诺被窗外悦耳的鸟鸣声唤醒。
她洗漱完毕下楼，发现严浩翔已经坐在餐桌前看报纸了。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沈诺“哥哥，早。”
沈诺轻声打招呼。
严浩翔放下报纸，看向她，
严浩翔“今天有什么安排？”
沈诺“嗯……想练习一下素描。”
沈诺老实地回答。
严浩翔“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严浩翔语气平淡地宣布，仿佛只是决定下午喝什么茶。
沈诺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沈诺“好。”
下午，严浩翔亲自开车，没有带司机。
他没有去往常带她去的商场或者公园，而是将车停在了一个看起来颇为雅致安静的建筑前。
沈诺抬头，看到门廊上挂着的一块木质牌匾——“城市艺术空间”。
沈诺“这里是？”
沈诺有些茫然。
严浩翔“一个私人画廊，偶尔也有些小型的艺术沙龙和讲座。”
严浩翔言简意赅地解释，带着她走了进去。
画廊内部空间开阔，灯光柔和，墙上挂着风格各异的画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
一位穿着得体、气质温婉的中年女士迎了上来，看到严浩翔，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严先生，您来了。”
严浩翔微微颔首，将沈诺轻轻往前带了一步。
严浩翔“李馆长，这是沈诺。”
严浩翔“她对绘画有些兴趣，以后麻烦您多指点。”
李馆长目光温和地看向沈诺，笑容亲切：“沈小姐你好，早就听严先生提起过你。来，我带你看看最近几位青年艺术家的作品，他们的用色和构图都很有想法……”
整个下午，严浩翔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处理着手机上的邮件，偶尔抬眼，看着李馆长耐心地为沈诺讲解，看着沈诺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眼睛越来越亮，小声地提出一些问题。
他没有对昨天学校里的事情发表任何评论，也没有一句空泛的安慰。
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她：你的兴趣值得被认真对待，你的世界不应该被那些狭隘的声音所定义。
回去的路上，沈诺抱着李馆长送她的几本画册，心情明显雀跃了许多。
她偷偷看着身旁专注开车的严浩翔，他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但她却能感受到那冰冷外表下，细致入微的温柔。
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守护，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嘘寒问暖，而是行动上的铺路搭桥，是润物细无声的支撑。
他察觉了她的难过，然后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维护了她的自尊，也拓宽了她的视野。
沈诺“谢谢。”
她小声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严浩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沈诺将怀里的画册抱得更紧了些。
那些不愉快的议论似乎还在耳边，但此刻，心底涌动的暖流，已经将它们冲刷得模糊不清。
她知道，无论外面风雨如何，总有一个人，会为她撑起一片安静的、可以自由生长的天空。
这片天空沉默，却无比坚固。而那颗依赖的种子，在她心中，正悄然生根发芽，缠绕进血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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