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醒醒!”白晓棠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力道不轻。
齐昭哼了一声,眼皮颤了颤,没睁眼。
谢临蹲下身,手指按在他腕上,脉搏乱得像打结的线。”
老六正趴在地上摆弄听风仪,头也不抬:“黄纸上的能量残留是古墓体系的,不是伪造。频率跟我们之前在井底测到的一模一样。”
“那就是真的。”白晓棠咬开药瓶塞子,把一股辛辣的液体灌进齐昭嘴里,“第七口井开了,钥匙要归位——这‘钥匙’除了他还能是谁?”
没人接话。
陈九爷瘫在墙角,嘴角还挂着血丝,眼神飘忽。
谢临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手里捏着那枚刻着“齐”字的镇魂钱:“这东西,你从哪儿拿的?”
陈九爷喉咙动了动,没说话。
“你不说是吧?”白晓棠突然转身,银针已经夹在指间,“我给你三秒,不然下一针扎的是舌根神经,到时候别说人话,连‘啊’都发不出来。”
“我说……我说……”陈九爷抖了一下,“是红姐给我的,她说……只要拿到这个,就能活命。”
“放屁。”谢临冷笑,“你怕的根本不是死,是你知道后面的事。说,谁在背后操控七星井阵?”
“地……地脉会。”陈九爷声音压得极低,“他们不是普通的盗墓组织,他们是专门研究命格献祭的老邪教。三百年前就被灭过一次,现在死灰复燃……他们要唤醒灵枢之门。”
老六猛地抬头:“灵枢之门?谢家古籍里提过!说那是封印邪祟的最后防线,一旦打开,整个地脉都会逆流!”
“所以他们选中了齐昭。”谢临盯着手里的铜钱,“守陵人血脉是活锁,能启也能镇。他们不是想杀他,是要用他当钥匙,把门从里面打开。”
白晓棠脸色变了:“可他是守陵人最后的血脉,要是被用了,他自己也得废。”
“不。”谢临摇头,“他们不会让他死。他们会留着他一口气,一遍遍用他的命格去激活阵法。就像上供的牲口,割完肉还能养着再割。”
老六听得手都在抖:“那咱们现在就得走!回阳光小区,抢在他们完成仪式前关掉第七口井!”
“不行。”白晓棠按住齐昭肩膀,“他现在脑子像是被人拿锤子砸过,听亡语反噬太严重,再强行刺激会直接疯掉。”
“那就等他醒?”老六急了,“等得起吗?黄纸上写着‘钥匙将归位’,谁知道他们下一步是不是已经开始准备祭坛了?”
谢临沉默几秒,忽然蹲下,把镇魂钱塞进齐昭手里:“把这个给他贴身放着。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说不定能稳住他的神识。”
白晓棠皱眉:“你不怕被邪气污染?”
“怕也没用。”谢临站起身,“我们现在每拖一分钟,第七口井的能量就越强。刚才听风仪显示,阳光小区中央井的波动已经和其他六井形成共鸣环了。”
老六调出数据图:“你看,这像个倒五芒星,七口井的位置正好对应北斗七星,但中央那口是阵眼。它一开,整个局就活了。”
“所以问题不在井。”谢临眯眼,“而在井底。陈九爷,井下面有什么?”
陈九爷嘴唇哆嗦:“有……碑。一块黑石碑,上面全是符文。红姐说,那是命格碑,能照出身死者的命格归属。只要把守陵人的血滴上去,就能引出灵枢之门的感应。”
“我就说她怎么敢动这种局。”白晓棠冷笑,“她根本不懂阴阳术,全靠外力硬推。但她知道齐昭能听亡语,说明她早就盯上他了。”
“不止是盯上。”谢临看向齐昭,“她是冲着他师父去的。哑魂果、守陵人血脉、听亡语的能力——这些东西从来不是偶然。有人一直在布局,等着他长大,等着他下墓,等着他觉醒。”
老六咽了口唾沫:“所以齐昭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不。”谢临声音冷下来,“他是破局的人。他们以为他是钥匙,但他们忘了,钥匙也能插反,能把锁心捅碎。”
白晓棠突然抬头:“等等,你说命格碑?我记得药王谷有一本《魂契录》,里面提过类似的东西。说是远古时期用来筛选‘守门人’的试炼碑,只有真正继承血脉的人才能触发反应。”
“那你师父知道这东西?”谢临问。
“她不说。”白晓棠摇头,“但我偷看过一页,上面画了个图案——和我们现在看到的七井布局一模一样。”
老六猛地站起来:“所以药婆婆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她是不是也……”
“别瞎猜。”谢临打断,“现在关键是,我们不能让那块碑完成献祭仪式。必须赶在他们把齐昭的命格录入之前,毁掉碑文。”
“可我们怎么毁?”老六急了,“那可是刻在地底的石头,又不是纸糊的!”
“用反向命格。”谢临看着齐昭,“他能听亡语,说明他和亡者有连接。如果他在碑前主动释放血脉气息,但故意扭曲命格信号,就能让碑文误判,导致阵法自毁。”
白晓棠瞪大眼:“你是想让他假装开门,实则反锁?”
“对。”谢临点头,“但风险很大。一旦他控制不住,真把门打开了,我们就全完了。”
老六看看昏迷的齐昭,又看看谢临:“所以他必须清醒着干这事?”
“必须。”谢临握紧桃木剑,“所以我不会让他一个人上。我会用藏魂阵护住他神识,你负责监测能量波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切断。白晓棠,你准备驱邪针,随时准备把他从意识深渊拉回来。”
白晓棠点头:“行。但我有个条件——我要采他一管血。就现在。”
“为什么?”谢临皱眉。
“因为我怀疑他体内已经有尸毒渗透。”白晓棠掀开齐昭衣领,指着脖子侧面一处淡青色纹路,“你看这里,颜色不对。红姐的毒素会慢慢侵蚀神经系统,让他更容易被远程操控。如果不提前中和,等到了井底,他可能根本分不清哪句话是亡语,哪句话是别人塞进他脑子的。”
谢临盯着那处纹路,眼神沉了下来:“那就抽。尽快。”
白晓棠掏出采血管和酒精棉,动作利落:“老六,帮我扶他坐起来。”
两人合力把齐昭半抱起来,白晓棠一针扎进他手臂静脉,暗红色的血缓缓流入玻璃管。
“奇怪。”她盯着血液,“颜色偏黑,而且……有荧光反应。”
老六凑近看:“是不是和那枚铜钱有关?”
“可能。”白晓棠收好血样,“先不管这些,等他醒了再说。”
谢临站起身,走到陈九爷面前:“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陈九爷喘着气:“有……还有一个事。他们不是只等齐昭。他们还在找另一个东西——能切断守陵人和亡者联系的‘断魂钉’。只要钉进他后颈,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听亡语。”
“谁在找?”谢临问。
“红姐。”陈九爷声音发抖,“她说……找到钉子那天,就是她嫁给自己影子的日子。”
白晓棠翻了个白眼:“疯婆子又发癔症。”
“不。”谢临神色凝重,“她说的可能是真的。彼岸花纹身的人,能通地府婚契。她要是真把自己嫁给阴魂,就能借阴兵之力强行镇压活人灵觉。”
老六听得头皮发麻:“那咱们岂不是两边都被堵死了?不开门会被抓去当钥匙,开门又会被钉成废人?”
“所以才要抢时间。”谢临把桃木剑插回腰间,“我们不能等他们准备好一切。明天凌晨子时,是第七口井能量最弱的时候,也是唯一能破坏碑文的机会。”
白晓棠点头:“行。那今晚就得让他醒。”
谢临看向齐昭,低声说:“你听见了吗?该起来了。这一局,你得自己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