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对吧？"
白烬的声音像根针扎进耳朵。我眼皮沉重，能感觉到他掌心按在我胸口，寒意顺着伤口往里渗。那不是普通的冷，像是有人把冰锥直接插进了骨头缝里。
我想推开他，手指刚动就被压住手腕。他的力道不大，却让我动弹不得。
"现在睡，就真的死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要命，倒像是在说今晚月色不错。可我分明看见他眉间闪过一丝凝重。
费了好大劲才撑开眼皮。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暗处让他看起来格外陌生，又格外熟悉。
"你到底..."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血腥气涌上喉头，"为什么要救我？"
白烬忽然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卷入这局棋？"他另一只手掐出个古怪的印记，银色光点在空中凝成细线，"要不是你身上那股味道太特别..."
我正想追问，突然感觉后颈发凉。那种感觉就像有谁贴着皮肤吹气，却又抓不住具体方位。耳边似乎响起脚步声，很轻，踩在骨头上的那种。
"别回想！"白烬突然加重力道，疼得我倒抽冷气，"现在你的精神太脆弱，经不起她找上门。"
我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抠进掌心："那你为什么不怕？"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的银线开始游走："因为我早就不算活着了。"
那些光点钻进伤口时像是被火烧。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白烬动作不快，却带着某种急躁，像是怕来不及。
"这不是普通的伤。"他一边操作一边说，"是你强行使用《封魂咒》的代价。你以为那玩意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驾驭的？"
我盯着他额角的汗珠："那你为什么能？"
白烬冷笑一声："我说过，我不算活着。"他忽然停住动作，目光落在我脚下，"你最好祈祷永远别碰见她。比我要危险得多。"
胸口传来灼烧感，我忍不住蜷起手指："我们到底绑定了什么？"
"现在想知道？"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晦暗不明，"等你想知道真相时，可能已经晚了。"
我正要说什么，突然感觉整间屋子都在震动。白烬猛地抬头望向窗外，神色骤变。
"来得比预料快。"他低声说，手掌突然按紧我的胸口。剧痛炸开，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燃烧。等缓过神来，白烬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药铺里只剩我一个人。月光不知何时被云遮住，屋内一片漆黑。我低头看胸前，那里多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记，形状像灰烬的轮廓。
正要起身，耳边突然响起低语。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有人贴着耳垂说话，又像是从地底传来。我猛地转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晃动，不是跟着动作，而是...在做相反的动作。
"别让影子离身。"白烬最后那句话突然在脑子里响起，"尤其在午夜后。"
我握紧短匕，盯着地上扭曲的影子。药铺外传来猫叫，尖锐刺耳，像是在哭。风穿过破窗，带起满地碎叶，也带走了最后一丝暖意。
我盯着地上晃动的影子，喉咙发干。药铺外又传来猫叫，这次像是贴着窗纸擦过去。
"操。"我抓起短匕划破指尖，血珠滴在药柜上发出滋滋声。那些暗红痕迹顺着木纹蔓延，竟像活物般扭动起来。
背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响动。转身时刀锋劈开黑暗，却只斩断几缕飘落的枯叶。风从破窗灌进来，带着腐烂的甜腥味。
这味道...
记忆突然翻涌。乱葬岗的雾气，青石板上的血迹，还有那截褪色的红绳——玄衣人脖颈处若隐若现的伤痕，和我现在胸口的印记形状一模一样。
冷汗滑进衣领。低头看时，暗红印记正在发烫，像是有人往皮肉里塞了块烧红的铁片。我踉跄着扶住药柜，指节撞到抽屉发出闷响。
"别碰那些药。"声音从头顶传来。抬头时月光刺破云层，房梁上坐着个穿灰袍的人，手里转着串铜铃，"吃了只会让你更快看见她。"
我把匕首握得更紧："你是谁？"
铜铃叮当晃动："你猜呢？"那人垂下腿晃悠着，"白烬都救不好的伤，你觉得这些大夫能治？"
我盯着他靴底沾的泥土。那是从城西乱葬岗带出来的黑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你跟着我？"话音未落，铜铃声突然炸响。捂住耳朵时感觉指尖发粘，抬手一看满是鲜血。再抬头，房梁上只剩晃动的空绳结。
药柜上的血痕开始蠕动，汇聚成歪斜的字迹：她来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