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哥,我回来啦!”
孙包包站在饭店大堂的暖光里,距离王头头不过两步。她笑起来时眼角会弯成月牙,和从前每次上训时见到他的模样重合。王头头伸手将人拽进怀里,力道紧得像要嵌进骨血里:“包包,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呜,头哥,勒得喘不过气了。”她拍着他的后背,声音闷在他的毛衣里。
“不松,松开你又要跑。”他埋在她颈窝,呼吸带着颤抖,“梦里都是这样,一松手,你就没影了。包包,我真的好想你。”
“大猪头,先穿衣服。”她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腰,“冻感冒了谁陪我打练习赛?”
他笑着松手去拿外套,转身的瞬间,大堂的水晶灯突然晃了晃。再回头时,暖光里空空荡荡,只有穿堂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地砖。
王头头猛地睁开眼,原木色的吊顶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又是梦。
凌晨三点的手机屏幕亮着,时间像块冰。他坐起身,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结了层薄凉,脚踩在地板上时,寒意顺着脚心往上爬——又忘了开地暖。走到窗边,左手中指推开窗帘一角,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小区被裹进厚厚的白里,连路灯都像蒙了层纱。屋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脏撞在胸腔里的钝响。
想去开地暖的脚顿在半路,他又缩回床上,把枕头竖起来靠在床头,被子搭在腿上。枕边的黄色玩偶被他圈在怀里,绒毛蹭着下巴时,手机震了震。是四个小时前的消息:“头哥,热搜咋回事?”“耍大牌那词条……”
点开大眼软件,热搜第二挂着“王头头耍大牌”,第七是“偶遇王头头”。往下划,再没有和他相关的,更没有和她相关的。切换到绿泡泡,点开那个备注“包包”的对话框,那句“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像道旧疤,横在屏幕中央,三年了,没好过。
“喂,佳怡。”
“祖宗,教练证的审核别忘了盯紧,认定材料得自己核对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操心。
孙包包蜷在沙发里,指尖捻着常春藤的叶子,叶片上的纹路像条走不完的路:“知道啦,管家婆。”
她三年前从国家队退役,拖着行李箱去了墨尔本。读体育科学的研究生时,总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鸽子,后来辅修体育法律,又在考教练证的日子里,把咖啡喝成了白开水的味道。如今就等资格认定下来,开春就能去国青队报到。
而王头头同样在几年前退役,与孙包包不同的选择是,他留在北京,创建了自己的体育经纪公司和品牌。
“提醒你还不乐意?”佳怡在那头笑,“回来住得惯不?”
“胖了三公斤算惯吗?”她戳了戳自己的脸颊,“我妈天天炖盅,说要把我在国外掉的肉都补回来。”
“那你且胖着呢,雅儿说要请你吃胡同里的铜锅。”
“佳佳……”
“嗯?”
“我今天和何谦吃饭了。”
“哦——那个墨尔本认识的学霸帅哥?他不是上海人吗,来北京出差?”
“嗯。”孙包包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玫瑰上,花瓣边缘有点卷了,“吃饭的时候,碰到王头头了。”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刚回北京就撞上?你俩这缘分……那你们……”
“没说话。”她捻着叶子的手顿了顿,常春藤的尖刺扎了下指尖,“就……互相看见了而已。”
“以后总要碰面的,你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起身去给绿植浇水,“都过去那么久了,早没关系了。”水流过土壤的声音里,藏着半句没说出口的话——他好像瘦了点,胡茬没刮,眼神沉得像深冬的湖。
深夜的手机屏幕映着孙包包的脸。她刷到那条“王头头耍大牌”的热搜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书桌上,照亮摊开的教练手册。
她对着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雪落无声,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从来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