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李狗蛋就醒了。窗外的鸡刚叫头遍,他揉了揉眼睛,穿上粗布褂子,摸了摸床边的锄头,还是老样子,沉甸甸的趁手。
“师父,醒啦?”小土豆已经在灶房忙活了,锅里飘出玉米糊糊的香味,“我把豆子种子找出来了,就等你吃完饭去翻地。”
“嗯,”李狗蛋应了声,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潮气,吸进肺里凉丝丝的舒服,“虎头呢?还没起?”
“早醒了,在院子里练你教的那套‘锄地拳’呢。”小土豆笑着说。
李狗蛋往院子里一看,虎头正拿着个小锄头,一招一式地比划,虽说动作歪歪扭扭,倒有几分认真劲。“别瞎比划,小心闪着腰,吃完饭再去地里练。”
虎头嘿嘿笑了,把小锄头放下,跑到灶房帮着拿碗筷。
早饭简单,玉米糊糊配着咸菜,还有两个昨晚蒸的窝窝头。李狗蛋吃得香,呼噜呼噜一碗糊糊下肚,额头冒汗,心里舒坦。“今天争取把那片空地翻完,下午好种豆子。”
“我多带点水,天热了。”小土豆往葫芦里灌着水。
三人扛着锄头往灵田走,路上碰见几个早起的弟子,打了声招呼,都说今年的麦子看着比往年好,李狗蛋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那片空地,李狗蛋先看了看土,用手抓了一把,捏了捏:“土还行,不算太板结,翻起来省劲。”他抡起锄头,“咚”一声下去,土块翻上来,带着股腥气,是好土的味。
小土豆和虎头也跟着抡锄头,虽说慢了点,但都挺卖力。太阳慢慢爬上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一会儿就出了汗。李狗蛋脱了褂子,搭在旁边的石头上,露出黝黑的胳膊,肌肉不算鼓,但看着结实,是常年干活练出来的。
“歇会儿,喝口水。”李狗蛋喊了一声,自己先蹲下来,拿起葫芦喝了两口。
虎头也跑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师爷,这翻地比练拳累多了。”
“那是,”李狗蛋笑了,“练拳是花架子,翻地才是真功夫,你看这土,翻松了才能长庄稼,就像人,根基得打牢了,才能站得稳。”
虎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个野果,递给他,“昨天摘的,甜着呢。”
李狗蛋接过来,擦了擦就咬了一口,确实甜,带着点酸,挺爽口。“不错,哪摘的?”
“就在东边的山坡上,多着呢。”虎头说,“等会儿翻完地,我再去摘点。”
歇了差不多,三人又接着翻地。李狗蛋的锄头下去又准又稳,土块打得碎,小土豆差了点,翻起来的土块大,还得再敲碎,虎头就更不用说了,小锄头抡得欢,翻的土却没多少。
快到中午时,柳如风飘了过来,手里拿着个信封,“李师弟,百草谷又来信了,说是黑晶谷的种子在他们那发芽了,让你有空去看看。”
“发芽了?”李狗蛋挺高兴,“上次送的种子还真活了?”
“说是长得挺好,就是有点蔫,不知道咋回事。”柳如风把信递给他,“谷主让你去给瞧瞧,顺便尝尝他们新酿的药酒。”
“行,”李狗蛋把信揣好,“等我把这片地翻完,种上豆子就去。”
柳如风没多待,说还要去给掌门送信,飘着走了,蒲公英毛在阳光下闪了闪。
“师父,百草谷的黑晶谷为啥会蔫?”小土豆问。
“不好说,”李狗蛋抡着锄头,“可能是水土不服,也可能是缺肥,去看看就知道了。种地跟养孩子一样,得细心,一点不对头就得找原因。”
中午在地头吃的干粮,就着水,简单对付了一口。下午太阳烈,李狗蛋让小土豆和虎头少干点,自己多担待点,总算在太阳落山前把地翻完了。整片地松松软软的,看着就舒服。
“明天种豆子,”李狗蛋擦着汗,“今天太累,都早点歇着。”
回到住处,小土豆烧了热水,三人烫了烫脚,浑身的乏劲去了不少。李狗蛋坐在炕沿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琢磨着百草谷的事,黑晶谷虽说不算金贵,但能在南边种活也不容易,可别出啥岔子。
第二天一早,李狗蛋就带着小土豆种豆子。豆子是去年留的种,颗粒饱满,李狗蛋教他们怎么点种,每隔半尺一个坑,每个坑放三粒,盖土别太厚,不然出不来。
“这豆子不用浇太多水,”李狗蛋说,“潮乎点就行,水多了容易烂根。”
虎头拿着个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坑,放豆子,盖土,学得有模有样。小土豆跟在后面,用脚把土踩实,动作熟练。李狗蛋在前面挖坑,三人配合着,进度不慢。
种到一半,王铁牛扛着柴路过,“狗蛋,种豆子呢?今年的豆子种得早啊。”
“嗯,早点种早点收,”李狗蛋说,“收了豆子,这片地还能种点萝卜。”
“你这地可真不闲着,”王铁牛笑了,“我家那点地,荒着一半呢,哪有你这么勤快。”
“地不哄人,你种啥它长啥,荒着怪可惜的。”李狗蛋说。
王铁牛叹了口气,“也是,等我忙完这阵,也学着种种。”他放下柴,帮着踩了会儿土,才扛着柴走了。
中午种完豆子,李狗蛋简单收拾了下,打算去百草谷。小土豆想跟着,李狗蛋没让,“你在家盯着麦子和豆子,别让鸟啄了,我去去就回。”
“师父路上小心。”小土豆叮嘱道。
“知道了。”李狗蛋揣上些常用的种子,又带上秦长老给的短剑,往百草谷走。
路不算近,走了一天多才到。百草谷的谷主早在谷口等着了,见了他,老远就打招呼,“李道友,可把你盼来了。”
“谷主客气了,”李狗蛋笑着说,“那黑晶谷咋了?”
“别提了,”谷主领着他往谷里走,“刚发芽那阵挺好,这两天突然蔫了,叶子发黄,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毛病。”
到了种黑晶谷的地方,李狗蛋蹲下来仔细看。苗确实蔫,叶子耷拉着,根部的土有点板结。他用手捏了捏土,太干了,一点潮气都没有。
“你这土太干了,”李狗蛋说,“黑晶谷虽说耐旱,但刚发芽不能缺水,你是不是没浇水?”
“浇了啊,”谷主纳闷,“前天才浇的,咋还这么干?”
李狗蛋往土里插了根树枝,拔出来一看,只湿了浅浅一层,“你这浇水没浇透,光浇了表面,根没喝着水,能不蔫吗?”
“嗨,我还以为少浇水好呢。”谷主拍了下大腿,“那现在咋办?”
“浇水,浇透了,”李狗蛋说,“再松松土,让水渗下去。”
谷主赶紧让人浇水松土,李狗蛋在旁边看着,见水慢慢渗下去,土变得湿润,才放心。“过两天就好了,以后浇水别偷懒,得浇透。”
“记住了记住了,”谷主连连点头,“多亏你来了,不然我还瞎琢磨呢。走,咱喝酒去,我新酿的药酒,专治累着。”
李狗蛋推辞不过,跟着去了。药酒有点苦,但后味挺香,喝下去浑身暖和。谷主说起最近的事,说南边的几个小门派听说李狗蛋帮着解决了不少怪事,都想请他去看看,说是自家地里也出了些小毛病。
“我哪跑得过来,”李狗蛋喝了口酒,“让他们自己先琢磨琢磨,实在不行,就把情况写下来,我看看能不能给点主意。”
“也行,”谷主说,“我帮你传个话,让他们别瞎跑。”
吃完饭,李狗蛋没多待,往青云门回。走在半路,碰见个挑着担子的老汉,担子里装着些草药,看着挺吃力。李狗蛋帮他挑了段路,老汉感激得不行,说自己是山下的药农,上山采药崴了脚,正愁回不去。
“这点草药能卖多少钱?”李狗蛋问。
“不多,够买袋米的。”老汉叹了口气,“家里还有个小孙子等着吃饭呢。”
李狗蛋摸了摸兜,把身上带的碎银子都给了他,“这点钱你拿着,买药治脚,再买点米,草药我要了。”
老汉愣住了,“这咋行,太多了。”
“没事,”李狗蛋把草药挑过来,“这些草药我正好能用,不算亏。”
老汉千恩万谢,李狗蛋帮他指了条近路,才接着往回走。担子里的草药有不少是常见的,能当肥料,也算没白买。
回到青云门时,天已经黑了。小土豆和虎头正着急呢,见他回来,赶紧迎上来,“师父,你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在百草谷住了呢。”
“路上碰见点事,耽误了。”李狗蛋把草药放下,“麦子和豆子没事吧?”
“没事,”小土豆说,“我给豆子浇了点水,麦子也看了,没被鸟啄。”
李狗蛋点点头,心里踏实了。他把草药搬到棚子底下,打算明天晒晒,磨成粉当肥料。“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看看那片豆子。”
躺在床上,李狗蛋想着今天的事,觉得这日子虽说平淡,倒也有意思。帮人挑段路,给人点钱,看着别人高兴,自己心里也舒坦,比那些修仙的整天打打杀杀强多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地上,白花花的。李狗蛋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梦里都是绿油油的庄稼,一眼望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