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的沉寂并未持续太久,李泰被禁足的旨意下来后,朝堂上的风向立刻转向。
李治在太极殿上的表现,被解读为“知错能改,父皇宽宥”。
他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如同伍元照所言,继续维持着那份仁孝宽厚的形象。
每日早朝,他依旧恭谨地站在父亲身侧,对群臣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谦和。
这种低调,反而让李世民感到满意。
“晋王沉稳,懂得隐忍。”
这是朝臣私下对李治的评价。
反观李泰,虽免于死罪,但被禁足,等同于在夺嫡之争中被暂时搁置。
他的党羽们也如惊弓之鸟,一时间偃旗息鼓。
然而,伍元照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泰的怨恨,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消弭。
他被禁足,只会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对她的报复之中。
东宫内,李治终于有时间喘息。
“元照,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
李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初春的阳光,语气中带着一丝放松。
“我没有去向父皇邀功,也没有去指责二哥。”
伍元照正在为他整理奏折,闻言抬起头。
“殿下做得很好。”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李治皱着眉,“李泰被禁足,按理说,他应该会老实一阵子。
可我总觉得,他那句话……‘我们的生意,才刚刚开始’,总让我心里发毛。”
伍元照放下笔,走到他身边。
“殿下,您不必去想他。”
“他现在被困在王府,动弹不得。他所有的怨气,都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谁?”
“我。”伍元照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决绝。
她知道,李泰的手段,远不是宫女死谏那么简单。
他会用更阴险,更隐秘的方式,来对付她。
“殿下,您要做的,是尽快巩固您的地位。我需要时间。”
李治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你又在为我谋划了。”
他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侧身避开了。
“殿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伍元照的语气很平淡,“您是皇子,我是宫人。您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李治的笑容有些苦涩,却还是收回了手。
“好,我听你的。”
他知道,她是在保护他,保护他们之间那份脆弱的信任。
“那您呢?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时间,去查清楚,魏王府背后,到底还藏着多少助力。”伍元照说,“还有,我需要一个更可靠的盟友。”
“谁?”
“辩机。”
李治猛地一怔。
“辩机?那个和高阳公主有染的僧人?”
“对。”伍元照点头,“高阳公主的恋情,是魏王最好的把柄。”
“如果辩机倒了,魏王就少了一张可以随时拿出来掣肘晋王的牌。”
李治的脸色沉了下来。
“元照,高阳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她和辩机的事情,一旦公开,后果不堪设想。”
“后果不堪设想,才更值得我们去利用。”
伍元照的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魏王失势,必会狗急跳墙。
他一定会利用高阳公主的丑事来攻击晋王,说您纵容宫外和尚与皇室有染,败坏皇室体统。”
“可如果,我们先一步,将辩机除去呢?”
李治沉默了。
他知道伍元照在说什么。
这是要以雷霆手段,斩断所有可能引火烧身的线索。
“可陛下会震怒的。”
“陛下会震怒,但震怒的对象,会是高阳公主和辩机。”
伍元照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晋王殿下,只需表现出‘痛心疾首’,‘大义灭亲’即可。”
“他会后悔的。”李治低声说。
“殿下,您没有时间后悔。”伍元照直视着他,“您要明白,在这个局里,任何人,任何事,都可能成为刺向您的利刃。”
“辩机,就是一把悬在您头上的利刃。”
李治深吸一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来想办法,接触高阳公主。”
伍元照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她进入宫中以来,为数不多的放松。
“不,殿下不必亲自出面。”
“辩机的事,不能由您来做。您若出面,便是为了保全高阳公主,或者,为了保全您自己。”
“我来做。”
她没有说,她早就派人去查探过辩机和高阳公主的来往。
她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插手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