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觉醒日

春光拂晓。

淡金色的晨曦漫过窗棂，空气中浮动着泥土与新叶的清甜气息。麻雀们起了个大早，啾鸣声此起彼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因为“觉醒日”而焕发了截然不同的生机。

唐百川睁眼，眉头无意识地微蹙了一下，春日晨光似被他尽数敛入眼底。

睁眼的刹那，眼底深处似有极其淡薄的紫色微光一闪而过，如深潭下的潜流转瞬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窗缝透进的晨曦造成的错觉。

戴上圆框眼镜后赤脚下床，打开窗户，深吸一口晨间的清风，试图将那份躁动不安压下去。

蹑手手蹑脚地打开衣柜，手指掠过几套衣裳，取出一件因多次洗涤而领口微微泛透的白色衬衫。

轻轻推开房门，厨房里温暖的灯光和食物香气早已流淌开来，母亲秋晓竟比他起得更早，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唐百川心中微微一暖，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原本最不想的，就是在这特殊的日子惊扰母亲平常的睡眠。

“妈，早。”

他乖顺地在餐桌前坐下。家不大，客厅与餐厅并用。

此刻，家里的老式电视机正开着，播放着晨间新闻，新闻主播正用充满希望的语气说道：“今日是全国瞩目的‘觉醒日’，在此，我们祝愿莘莘学子们都能如愿以偿，觉醒出属于自己的辉煌未来，成为华国的一名‘职业英雄’！”

见儿子出来，秋晓回过头，脸上带着些许倦意，露出温柔的浅笑。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将早餐端上餐桌：一碗熬得糯软的稀粥，一颗白水煮蛋，还有一小碟剁辣椒打底、淋了香油的爆辣白菜——唐百川最爱的菜系之一。

唐百川低下头，夹起一筷辣白菜，就着温热的粥，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早饭，那份紧张也被一同咽下。

秋晓未动筷，菜系如此符合儿子的胃口使她笑意更盛，顺带帮他戴正略有些歪的镜框，“吃饱啦？路上慢些。”

唐百川重重点头，动身握住房门的把手，他知道母亲肯定还在看着他，背身摆摆手，打开房门大步迈出。

离开老式居民楼，快步来到所住小区“阳光花苑”的大门口，唐百川一眼就看见了“童不灵”。

童玲玲背着她那个略显臃肿的小书包，急得来回踱步，像一只踩在热锅上的小猫，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地抱怨着，“慢蜗牛”。

两人在小学当了整整六年的同班同学，初中也同校了三载，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唐百川见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恶作剧般的笑意。他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快速绕到童玲玲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肩。

就在童玲玲气鼓鼓地转向左边时，唐百川早已敏捷地压低身子，从右侧溜到了她的背面。

“喂！唐百川！”童玲玲转向左边扑了个空，带着七分恼火三分娇嗔地转向右边，却依然没抓到人。

“早上好啊童不灵。”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童玲玲这才彻底转过身，看到唐百川正站在她刚才的位置上，脸上带着她熟悉的那种有些欠揍的笑容。一跺脚的同时脸颊微红：“你吓死我了！觉醒日还卡点，快走快走！”

来到一旁的机动车棚，二人扶出各自的单车。正当他们要蹬车出发时，激昂的引擎轰鸣声传来，街对面那片幽静豪华的别墅区大门缓缓敞开，一辆流线型的红色“飞驰大G”滑行而出。

唐百川眼神一凝。几乎在同一时刻，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头如火焰般耀眼的红发。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唐百川。

四目相对，火药味儿十足。

红发少爷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弧度。他缓缓抬起手，对着唐百川，先是伸出五指，随即攥紧成拳！非常明显的挑衅意味。

是炎梦。

如果说唐百川是“阳光花苑”里凭着鬼点子与创意游戏立足的孩子王，那炎梦就是对面别墅区里最有权有势，众星捧月的“大哥大”。

富豪区的孩子每次都被唐百川“用计戏耍”，直到炎梦三年前搬来，双方才逐渐显露“五五均势”，但还是唐百川获胜居多就是了。

一旁的童玲玲也看到了炎梦，刚想扬起手打个招呼，那深色车窗已无情地升起，将炎梦张狂的侧脸隔绝在内。

唐百川沉默地看着红色飞驰绝尘而去。他松开不知不觉间也握紧的拳头，掌心留下了浅浅的指甲印。

他知道，那是炎梦对他的一种无声的宣战。“富豪少爷”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觉醒日，就是二人之间新一轮“战役”的开始。

单车骑过两个街区，一路上，送孩子们前往觉醒日的父母占据大半街道；今日，各大街区出现的“治安官”明显增多了，他们中大多是“人民政府”的“三线职业英雄”。

南都附中门口已经临时搭建出了十来座用来觉醒“神能”的觉醒台。

放眼望去，校门内的升旗广场上也建造起了觉醒室，向校内驶去的孩子无不搭乘着豪华车系，衣着华丽。

炎梦，定当便是属于前往校内觉醒的一批人。

“切，什么年代了，还搞贫富差距这一套。”唐百川故作不屑的甩甩手，根据毕业考的学号和童玲玲一起来到了1号觉醒台。

自己的顺序偏后，此时正站在等候区。

觉醒台前测气石碑上的光芒，像一根精准的标尺，量度着少年们的命运。

三段，是走上修炼之路的入场券，达到五段，人民政府便会包分配，七段则可自行在南都两所最好的神能院校中做选择，——“雄英学府”，“未来学院”。

唐百川注意到，校门外的十数座觉醒台中，先后只传出过四位先天斗气高达八段的群众惊呼声。

指节在环臂上轻轻敲打，觉醒顺序已经来到了在他之前的童玲玲，她步履略微有些沉重的登上觉醒台，望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唐百川，眼神里全然是担忧的情绪。

唐百川朝她笑笑，做了个“你可以”的嘴型。

觉醒师将斗气注入，测气石碑轰然一震，一道灵巧的黑色光柱迅速攀升，光柱飞速地越过前四段石格，略微在第五段停留，最终来到了第六段的位置。

“童玲玲，六段！良等！”裁决声传遍广场。

一号台四周羡慕的目光顿时将童玲玲淹没。

眼见斗气天赋不俗，觉醒师眼中也流露出一份期待。他屏息凝神，将手指稳稳搭在童玲玲腕间，一股精纯的斗气悄然渡入。

随着盈盈黑芒流过，少女的形态开始蜕变：光滑肌肤被漆黑绒毛覆盖，发间立起一对警觉的猫耳，裙摆后，更有一根修长的猫尾摆动生出。

“是利爪猫。”唐百川的心底甚至先一步从觉醒师口中道出答案。利爪猫虽不是什么上品优异的神能，但也说不上不差。

此时已临近晌午，平民区的十五座觉醒台见证了超过两千名学生的命运分野。

斗气三段以上者不足五百，能跃过六段门槛的更是寥寥。璀璨者仅有四人——斗气八段四人，七段十六人。在这平民区，六段已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下一个，唐百川！”

觉醒师笔下勾画，声音平静无波，递给童玲玲一份“院校填报单“便唤了下一位考生。

唐百川从容迈步上前，立刻成为了焦点，随着他名字喊出，竟是有一批人群向一号台涌来。

此时，童玲玲正带着一身未及收敛的神能与他擦肩，周身黑芒未褪，脸上是掩不住的欣喜。她调皮地对唐百川眨了眨眼，那条灵活的猫尾更是轻轻推着他向前。

迈上半米高的觉醒台，唐百川一眼便从人群中辨认出那些熟悉的面孔。有小区内自己的“崇拜者”，也有不少昔日同窗。各处投来的目光褒贬不一，他未做过多回应，默然闭眼，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浊气。

当他再度睁眼时，瞳孔中有紫芒骤然亮起，一股内敛而强大的自信已笼罩身心。

超越童玲玲，不让“少爷”看笑话，碾压一切同龄人的野心烧的正盛，唐百川利落转身，手掌直接覆上石碑。

随着觉醒师的斗气涌入，那石碑发出了一阵高调的翁鸣！

石碑的光芒在嗡鸣后陡然开始攀升，迅速飞跃到了童玲玲六段的高度还在不断攀升，直到来到了石碑顶部。

伴随着觉醒师在内所有人的难以置信，在光芒达到顶端后石碑竟是颤动了起来，随后，轰然炸裂！

碎裂的石块迸裂而飞，觉醒师反应迅速，前跨一步挡在唐百川身前，衣袖一摆将所有碎石揽下，震惊的注视着眼前戴着眼镜的不凡少年。

“先、先天满斗气！”

觉醒师身躯开始抖动，谁能想到，在这平民区，竟是出现了一位万里挑一的先天满斗气！

先天觉醒的斗气分十段，只有达到十段后，方可向修炼者的第一层境界，“养气境”前进。

惊呼炸开，骚乱像涟漪般扩散，人群疯狂向一号台拥挤。觉醒师彻底来了兴致，他一把攥住唐百川的手腕，精纯斗气悍然闯入。唐百川感到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而右掌心滚烫的灼热感已无比清晰——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东西生长出来，真想找张脸给一巴掌！

唐百川不受控制地抬起右臂，一枚亮丽的白色光球挣脱他的掌心，悬浮而起。旋即光球如花苞绽放，化作点点星屑，纷扬散去。

是一幅弥漫着沧桑意味的古朴画卷，稳稳落入他等待者的掌心。

唐百川下意识的抽回手，迅速展开卷轴，卷轴内却是白茫茫一片，仔细看看，实在只有一片空白。

他不信邪地用手指摩挲了一下表面——嗯？这熟悉的磨砂感……

不会错，简直…简直和他昨晚在公厕用的厕纸近乎雷同！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涌上心头。而台下众人只见他对着空白卷轴脸色变幻，皆是一头雾水。

“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