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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背道而驰

TOP: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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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的气氛,依旧是沉重而悲伤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着化不开的哀思。

  巨大的别墅里少了朱志鑫那份天生的、掌控一切的生命力场,显得空荡而冷清,了无生气。

  朱母一看到瑞吉,未语泪先流,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角色朱母:“吉吉,你瘦了太多了…这脸色…” 

  声音哽咽,充满怜惜。

瑞吉反握住朱母冰凉颤抖的手,笑容温柔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伤,力道坚定。

瑞吉“阿姨,您和叔叔也要保重身体。志鑫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 

  她语气自然流畅,仿佛朱志鑫只是出了远门,随时会回来。

  朱志鑫的魂体就站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鬓角骤然多出的刺眼白发,虚幻的手徒劳地、反复地想要抚摸她的肩膀给予安慰,眼中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锥心刺骨的痛苦。

朱父强忍着近乎压垮他的悲痛,看着瑞吉似乎努力振作起来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被更浓的心疼覆盖。

角色朱父“好孩子,难为你了。你能想开就好,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志鑫那个混小子…他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生活。”

瑞吉“我知道的,叔叔。” 

  瑞吉乖巧地点头,眼神温柔而坚定,如同最上等的黑曜石,

  瑞吉“我会的。我会带着对他的思念,好好生活。” 

  这句话她说得真心实意,只是她所谓的“好好生活”,与长辈们所期望的放下过去、开启新生,早已是截然不同的、背道而驰的方向。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语气轻柔如水地劝慰着二老,适时地分享了一些朱志鑫生前有趣却无伤大雅的琐事,

  偶尔还会极其自然地侧过头,对着身边空无一人的空气微微一笑,仿佛在倾听那个“人”温柔的补充。

  只有她自己知道,朱志鑫确实就在她身侧,时而焦虑地在她与父母之间徘徊,时而沉默地、贪婪地凝视着父母衰老的容颜,时而对她投来混合着感激与复杂心绪的一瞥。

  他们之间甚至会有极其短暂的、无人能察觉的、迅速的眼神交流,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悲伤而隐秘的默契在空气中无声传递。

气氛虽然被浓郁的悲伤笼罩,但因为瑞吉刻意营造的“逐渐释怀”和“努力向前看”的坚强假象,

  并没有陷入彻底无望的死寂。她温顺地答应了朱母会常回来陪他们吃饭的请求。

离开压抑的朱家,再去往瑞吉自己家。

  类似的情景再次上演。瑞吉的父母同样为女儿看似迅速的“恢复”而感到一丝宽慰,小心翼翼又充满爱意地环绕着她,既怕不小心触碰她的伤口,又忍不住为她可能走出阴霾而怀抱希望。

瑞吉应对得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她展现出的那种经历了巨大悲痛后,努力重新拾起生活的勇气和温柔的坚强,成功地让所有关心她的人都略略松了一口气。

  她甚至主动提出,不久后可以尝试回公司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以此证明她“恢复正常”的决心。

只有始终紧跟着她的朱志鑫能看到,在她父母转身去为她倒水的瞬间,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深不见底的执念与决绝;

  能看到她藏在柔软裙摆边、微微攥紧又强迫自己松开的拳头;

  能感受到她那完美无瑕的面具之下,那根从未放松的、紧紧连系着两人命运的血色绳索,正越收越紧。

全程,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沉默地陪伴着她。

  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两个被悲伤笼罩的家庭之间,

  看着她用最温柔的谎言编织出希望与释怀的假象,

  看着她内心如此坚定、义无反顾地走在一条与所有人的期望截然相反的、布满荆棘的黑暗道路上。

车厢内,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司机在前排专注驾驶,瑞吉卸下所有力气般靠在舒适的真皮椅背上,脸上那维持了数小时的、完美的笑容慢慢褪去,换上一种平静之下难掩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没有焦点,却精准地看向车窗玻璃上映出的、旁人绝对看不见的虚幻倒影,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瑞吉“今天…我表现得还好吗?”

朱志鑫凝视着她褪去伪装后略显苍白的侧脸,目光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和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灵魂也压垮的深刻爱意。

朱志鑫“嗯。” 

  他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声音飘忽得像一声叹息,却蕴含着千钧重量,

  朱志鑫“好得…让我心疼。”

瑞吉的嘴角,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极浅、却极其真实柔软的弧度。

  她没有再说话,

  只是伸出手指,轻轻地、带着无限眷恋地触碰着冰冷的车窗玻璃,

  指尖的温热在玻璃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圆形雾斑,仿佛隔着两个无法逾越的世界,徒劳却又执着地,想要触碰那倒影中模糊的轮廓。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平稳运行的微弱声响。阳光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照进来,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如同舞动的金色精灵。

  车厢内的气氛,竟奇异地呈现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诡异的轻松与平静。

  他们心照不宣地、贪婪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无需任何伪装的共处时光,仿佛真的只是一对刚刚探望完家人、正并肩踏上归途的、最普通不过的爱侣。

只有彼此灵魂最深处知道,

  这片刻意维持的、脆弱的平静之下,涌动着的是何等惊世骇俗、逆天而行的暗流,

  以及那份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岌岌可危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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