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路还长

她敏锐地感觉到，左航告诉她的，或许只是他查到的一部分。以他的能力和掌控的资源，一夜之间能挖掘到的信息，绝不止于此。但他选择了有所保留。

是怕她知道太多反而危险？

还是其中牵扯到了某些连他都觉得需要谨慎对待的势力？

她没有追问。

信任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瑞吉“已经很好了。”

瑞吉轻声说，目光重新落回那幅色彩浓烈、仿佛隐藏着无尽秘密的画作上，

瑞吉“这些信息非常关键，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方向没有错，而且……水比我们想的更深。”

左航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两人默契地移步，走向下一幅展品，仿佛刚才那段隐秘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接下来的看展过程，气氛轻松了许多。左航似乎真的投入到了艺术欣赏中，他会指着某处有趣的细节让瑞吉看，偶尔还会说一两个冷门艺术家的轶事，引得瑞吉微微发笑。他表现得体贴而周到，始终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显亲近，又不逾矩。

瑞吉看着他沉稳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会带着她逃课、在摩天轮上亲吻她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在异国他乡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独灵魂。他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也……更加让人看不透。但他此刻的陪伴和毫无保留的帮助，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

看展结束后，左航驱车送瑞吉回家。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车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音乐，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种静谧而微妙的氛围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车子平稳地停在瑞吉的别墅门前。

左航“到了。”

左航熄了火，转头看向她。

瑞吉“谢谢你的邀请，还有……谢谢你的帮忙。”

瑞吉解开安全带，真诚地道谢。

左航看着她，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一些瑞吉看不懂的情绪。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动，最终却只是化为一个浅浅的、带着些许克制的微笑。

左航“不用谢。能帮到你，就好。”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贪恋，随即又很好地掩饰过去。

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一下，似乎在进行某种内心的挣扎。

最终，他只是轻声说。

左航“快进去吧，晚上风凉。”

瑞吉看着他这副明明想靠近却又极力克制的样子，想起他这些年独自在国外的艰辛，想起他毫无怨言地为她奔波调查，

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他帮了她这么多，却还要在她面前如此小心翼翼……一股强烈的不忍和感激涌上心头。

在他准备转身下车为她开门之前，瑞吉忽然倾身过去，轻轻地、主动地拥抱了他。

那是一个短暂而温暖的拥抱，带着朋友间的感激与慰藉。

瑞吉“左航，真的，很谢谢你。”

她的声音埋在他质地良好的西装面料里，有些闷，却无比清晰，

瑞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很不容易。”

左航的身体在她拥抱过来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清新的香气，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和温度。

这个他渴望了无数个日夜的拥抱，此刻真实地发生，却是因为感谢。

他心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瞬间的满足，有更深的贪恋，也有一丝隐秘的、被看穿伪装的狼狈。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抬起手，极其克制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带着一种朋友的温和。

左航“傻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左航“快回去吧。”

瑞吉松开了他，对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转身下了车。

左航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走进别墅大门，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

他脸上那副温和克制的面具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痛楚与执念的复杂神情。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发动车子，融入了夜色之中。

-----红绿灯的间隙。

而此刻，左航终于忍不住，抬手用力按了按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拥抱的触感和温度。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她刚才真诚感谢的眼神，以及……她身后那个虽然看不见，却必然存在的、充满敌意的魂体。

路还很长。

他睁开眼睛，看向前方无尽的夜色，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

无论需要面对什么，无论需要等待多久，他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