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回来看看

民中开学很早，荀筱雨提前回了家，临近开学那几天，天天窝在床上，黏着手机。

这天，荀筱雨起了个大早，跑到新开的螺蛳粉店一通狂炫，江川的二月，还有些微冷，她点了特辣，驱赶了寒意，鼻尖点上了几颗汗珠。

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她发现曾久和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孩子有说有笑，但始终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

那女生不好意思地把碎发别到耳后，低头偷笑，曾久歪头盯人家，也笑。

曾久说过，她有喜欢的人了。

这莫非就是他喜欢的女孩子？

荀筱雨骨子里的好奇劲儿上来，付了钱，像做贼似的吹着嘘嘘跟在两人后面。

那距离近的连两个人的聊天内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怕暴露，把帽子戴上，罩住了大半张脸，两只眼睛闪着吃瓜的火光。

“有多大把握？”

“百分之九十，你知道的，毕竟难度已经摆在那里了，我和你这个段位没法比。”

“说什么呢，爱因斯坦在学术界可以大放异彩，但是让他去演戏唱歌不见得能有所成就，一个人，要懂得正视自己在某个领域的成就，并为此感到骄傲，而不是卑微地和另一个领域的人做比较，有些事情是没有可比性的。”

那女生沉默了许久，点点头。

“小久哥，你和高老师还真像，都很有亲和力，高老师还经常给我带早点呢，我有时候看着自己的专业成绩，觉得高老师白对我好了。”

曾久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

“真心想对你好的人是不要你回报的，人心很复杂，但也有人，永远那么简单，你千万不要有负担。”

这么聊着，两人停在江川市普职融合校区大门口，曾久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女生，女生接过来又和曾久聊了几句，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荀筱雨拉拢帽檐，背对曾久，靠着路边的树，心里默念看不见我。

她估摸着曾久可能走了，慢慢睁开眼，刚一回头，被曾久放大到眼前的脸吓了一跳，一个没站稳，狠狠地撞在树上。

“我去，这尼玛是个什么事儿啊。”

曾久眼疾眼快把她扶正，看她眼睛乱瞄，想逗逗她，故意不说话，作为对她这种跟踪行为的惩罚。

荀筱雨被看的心里毛毛的，有些心虚。

“哎呀，不就是早恋被同班同学撞了个正着嘛，我是不会告诉你妈的，而且那女孩儿气质还挺干净，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别错过。”

曾久笑了，笑得有些无可奈何。

“走吧，边回学校边给你说。”

荀筱雨听他这么说，八卦心一上来，笑得像烂西瓜似的。

“她是我妈妈的学生，成绩很好，很乖，我妈妈对这种积极向上的学习分子格外注意，她又家庭不幸，所以我妈里里外外都会帮她一把，上学期她生病，还挺严重，落了好多课，我妈妈就把她接到家里，给她补课，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后来也就熟了，今天，她也开学，我妈到中心校有事，她东西多，就让我送送她，然后你就知道了。”

荀筱雨知道了来龙去脉，对高阿姨的赞许更上一层楼，连带着曾久都变得那么高大上起来，在她面前散发着快闪瞎她双眼的金光。

明明假期天还生龙活虎的人，开学不到一个月，全都如同行尸走肉，脸色蜡黄。

唯一不变的是，走到哪里，都有聊不完的八卦，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聊的心花怒放。

这次课间的谈资是付娅，因为她剪了长发，扎在人群里，活脱脱是个眉清目秀还勾人心肝的帅小伙，前提是忽略她的声音和衣着。

但是校服一穿，都一个样。

荀筱雨不由被吸引住了目光，花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黎驰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付娅看。

他也喜欢帅哥？

荀筱雨狠狠摇了摇头。

坚决不可能。

三个人吃完饭回来的时候，有个高二的女生给付娅塞小纸条，付娅一脸懵，看女生顶着两朵红晕跑开了，心里清楚了七七八八，把纸条捏成小纸球，弹到垃圾桶里找不到了。

下午第一节是历史课。

历史老师是个干练的女人，长了一张职场女强人的脸，事实上却是个温婉近人的知青，举着话筒，操着江川的方言，讲课特别有特色。

“窗外的桃花哪有你的桃花迷人啊，专心听课哦，不久后可能会进行选科调查，万一你选了历史，到时候还来补，浪费时间，现在认真点，就算不选历史，也算是为了下周的月考了。”

黎驰抓起桌上的笔，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把历史书上用记号笔画的花花绿绿的。

历史老师给黎驰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歪头一笑：“我们在讲课时练习，你干嘛呢。”

黎驰这才打开课时练习，历史老师重新举起话筒：“英国自诩日不落帝国……”

底下发出一阵轻笑，大多是男生，女生们却注意不到这句话的笑点在哪里。

老师只当是这些人突然抽了一下。

这次月考比以往都严格得多，大家都传，考完可能就要分班，就算不是立马，但也大差不差了。

果然，月考没考好的悲壮还没消散，选科意向调查表就紧接着来了。

荀筱雨拿起笔就写下了物化政这个组合。

她记得黎驰说过，他降级，就是为了新高考的，还要选物化政。

结果三个人，就荀筱雨一个人选了物化政。

“我其实还挺喜欢文科，但是家里不让选，我只能走物理组合了，一开始敲定了物化地，我妈说这什么玩意，直接纯学理去吧，不容商量。”

“我家里倒是没插手，但是和朋友约好要选物化生的，而且只要学得好，实在没什么选择的方向，好像怎么选都是对的。”

荀筱雨和薛朝毓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心碎成渣滓的样子。

付娅敢说这话，绝不是信口胡诌，她上学期伪装了那么久小透明，就在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个啥都能学懂，却只止步于懂，但不多的半吊子时，月考她直接干掉了一千多人，稳稳贴在年级第七的位置。

不管是副科还是主科，都比跷跷板还平衡。

“那你俩最后还在同一个班，可别忘了二班还有个孤寡老人啊，常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