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傅清野第一次把姜念的名字写进日记,又在末尾划烂。她是傅家失而复得的“妹妹”,他是被寄养在傅家的“外人”。
同一屋檐下,他们隔着半条走廊,却像隔着整座银河。外人眼里,傅清野永远冷淡克制:替姜念背下所有夜不归宿的罪名,替她挡掉所有不怀好意的靠近;却在她睡着后,蹲在床边替她系好松开的鞋带,指腹摩挲过踝骨,一秒都不敢停留。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呼吸里,都藏着烧不尽的野火。
姜念亦步亦趋喊了三年“哥哥”,却在醉酒后扯住他衬衫领口:“傅清野,你敢不敢承认,你根本不想当我哥?”他沉默良久,只问一句:“念念,你确定要拉我一起下地狱?”后来,傅清野远走异国三年,把克制写成戒律。
直到姜念订婚那夜,他连夜回国,在暴雨里扣住她手腕——“我忍够了。地狱也好,炼狱也罢,这一次,换你判我。”
傅清野(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玻璃)“念念,你长大了。”(停顿,喉结滚动)“可我还是十年前那个,蹲在你床边替你系鞋带的小偷——偷你呼吸,偷你影子,偷你喊我‘哥哥’时,眼底不该有的光。”
姜念“别说了!”
傅清野向前半步,湿透的皮鞋在地板上出现深色水痕,像罪证。
傅清野“忽然想起十七岁那个晚上——你喝醉酒,扯着我领口问我要不要一起下地狱。”
傅清野(自嘲一笑)“我逃了。因为那时候我怕,怕你遭受流言蜚语,怕你只是年少的一时兴起,其实是我在逃避,我太懦弱了”
雨声骤然加剧,傅清野伸手扣住姜念的手腕,掌心滚烫得像要烙穿皮肤。
傅清野“但这次……”
傅清野“念念,你判我,判我永远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姜念狠心的一把甩开他的手
姜念傅清野,你够了。都过去了,我就当从未听过你说这些话。
傅清野被甩开的那只手僵在半空,掌心空荡,像突然被剜走心脏。
傅清野低低笑一声,声音哑得发苦
傅清野“从未听过?”
傅清野“念念,你教教我——怎么把十年从骨头里剜掉?怎么忘掉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姜念“凭什么你想承认就承认,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凭什么你可以一走了之再装作没事的回来。傅清野,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傅清野“……凭我爱你。”
傅清野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脆响混在雨声里,指痕瞬间浮上左颊。
姜念你干什么?!
傅清野“我当年逃去伦敦,每天靠你一张旧照片活命”
从钱夹里抖出那张边缘卷起的拍立得,少女十七岁的侧脸被灯光镀了层毛边。
傅清野“念念,我欠你七年。不是一句‘我爱你’就能抵得了的。所以我不求你原谅——我求你判我,判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姜念强装镇定,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姜念“可是…晚了”
傅清野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眼中充满绝望,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姜念傅清野,你还没回答我!
姜念“三年前那天晚上,你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傅清野“不想,我一点都不想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傅清野“可我怕我一开口,连‘哥哥’这个身份都保不住。”
姜念那你觉得你现在保住了吗?
傅清野“……没保住,早在你今晚甩开我手的那一刻,我就连‘哥哥’这两个字都一并失去了。”
姜念我问你,为什么几年前一声不吭的就出国了?
傅清野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指节在灯下泛白。
傅清野“因为那天夜里,我差点真的吻了你。”
姜念愣住了,脸上出现了不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傅清野“可那时候你才二十岁,还在念书,傅家刚把你找回。我要是碰了你,你就毁了。所有人都会说,是我这个寄养的野种,勾引了傅家的千金。”
姜念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傅清野自嘲地笑,雨珠顺着睫毛往下滴。
傅清野“所以我连夜定了机票,没敢跟你说一句。我怕我一开口,就再也走不了。”
傅清野“我以为只要我走得够远,够久,就能把那点龌龊的念想耗干净。结果三年过去,我每天都在日历上画叉,越画越清楚,越画越忘不掉…”
姜念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是什么想法,你就这样一个人自以为是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傅清野像被人迎面掴了一耳光,整个人都僵在原地。雨后的风吹得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克制到发颤的呼吸。
傅清野“……没有。”
傅清野嗓音哑得发苦,像把刀背抵在喉咙口。他抬眼,第一次敢把视线直直撞进她瞳孔深处,血丝一路烧到眼尾。
傅清野“念念,那时候我连‘喜欢你’三个字都不敢写完整,我怕你点头之后,我连保护你的资格都没有。傅家、学校、你亲生父母……所有人都会把你撕碎。
傅清野“我以为那是‘为你好’,其实只是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姜念为了我好,所以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之间从来不联系我,这就是为我好吗?现在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傅清野“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从来就不是现在这样。”
他抬手,指尖在发抖,像想碰她,又怕碰碎,最后只敢攥住自己湿透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