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茉压下沉重的黑眼圈,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眉心揉了很久。
在较为逼仄的航轮休息室内,空气中喷洒着咸湿的海水的味道以及陌生的铁锈味。
一张1米余宽的小行军床上还压着囤放了不知多久的橡胶桶和零碎的杂物。
她跟穆言几乎是背靠背式的紧挨着。窗口外的风景她头天就看腻了。
除了海水和浪花就是一望无际的天空。那天空席卷吞食着蔚蓝的海面,阴沉沉地压下,好像也让她动弹不得。
她又梦见穆言了。
一只手伸了上来,那是双养尊处优、骨节分明的手,在晦暗的光线中仍能隐隐约约看出里面蓝紫色血管的跳动,皮肤白里透着点淡淡的粉,很是好看。
穆言、穆澈是双胞胎就算了,即使过了这么久,他们的体态特征竟然还是分毫不差。
那只手沿着两人的紧挨着的身体向下滑落,最终牵上林茉的手,林茉的手相对较小,小而灵巧。所以就被完整地包裹进去。
两只手就这么紧紧攥着,穆言暗自揉着她手掌每个凸出起来的骨节,感受着她手掌的细细的纹路,微不可察的轻颤。
贪婪地篡取她掌心传递出的体温。
两人沁出的汗液也一并被他绞进了手掌。
可是他却迟迟不肯松,执拗地又握紧点,将指缝间那点空隙悉数挤掉。
握了整整有十分钟,林茉终于发出一声轻叹:“握够了没有,还不起?”
那人还是不松,不甘地咬咬牙,嗓音低沉:“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你哄哄我罢。”
林茉抬手扇了穆言一巴掌。
穆言的耳边炸开,像条鱼滚了遍热锅上的油,热辣辣的,把他仅剩的那点自尊心活生生的掐灭了。“好啊,那我就好好哄、哄你。”
林茉将手抽出,左右开弓赏了穆言好几个巴掌。
穆言不敢还手,但是也不躲,就抬着脸任林茉打。
“收拾收拾,明天下船后还要坐大巴到镇里,到那里就别穿这身西装了,别人看不起的。”
到后面林茉打得手酸了,甩甩手,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
她给自己点了根烟,最廉价的那种,就像她这次航行订的位子,也是最下等的经济舱。
穆言就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她,似恼非恼中掺杂着雏鸟刚破壳的好奇。
林茉将烟倒入肺中,随后满足的叹口气,把吐出的烟吹到穆言两片红彤彤的脸颊上。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蹭蹭:“我们还真是越来越像了,这就是夫妻相吗?”
“嗯,你说是就是吧,把手伸过来。”穆言依言伸了过来,两只手就像艺术品一样,很适合用来弹钢琴或者敲键盘。
“滋啦——”烟尾的红圈直直朝他的虎口摁了下去,白皙的手兀然被压出灰黑色的血痕。
穆言倒吸一口凉气,没忍住哼出声来。“你要吃药了,茉茉。”
“你现在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鲨鱼。”
林茉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到靠窗的那面墙上,然后用腿抵住他的腰侧,让他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态半跪在她身前,脸贴上冷冷的墙壁,混着伤,很吃疼。
穆言也不挣扎,很顺从的依着她的意思,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