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宇宙的创生像墨滴在宣纸上晕染。顾清樾的瞳孔成为第一个奇点,温澜芯片残片的能量流作为初始扰动。当两人的记忆在量子层面缠绕时,宇宙膜以他们的交握点为中心展开,每一道褶皱都是被观测的时空印记。
第一个被固化的现实是阿榆坠楼的天台边缘。但这次,坠落的轨迹在观测中发生偏折,像被无形的手托住般缓缓落地。顾清樾在新生宇宙的规则里写下第一条定律:"被观测的悲伤将转化为存在的韧性。"天台水泥地缝隙里,长出了散发着樟木清香的星云草。
追猎队的残影仍在宇宙膜边缘徘徊。顾清轩的面容在膜上形成暗斑,试图用熵增武器破坏新生的时空结构。但当他举起测量仪时,仪器屏幕反射出自己瞳孔深处的恐惧——那恐惧本身成为被观测的对象,在膜上凝结成守护星座的轨迹。
"观测即定义。"温澜的声音成为宇宙的背景辐射。她将芯片数据编织成基本粒子,其中编码着标本库福尔马林的气味、古籍库的纸张触感、井下77米岩层的震动频率。这些感官数据构成新宇宙的四种基本力,而力的传播速度取决于观测者的专注程度。
在第77个被观测的瞬间,宇宙膜上浮现出递归网络的遗产。G.Q.Y-42场景的原始代码像化石般嵌在时空连续体中,每行注释都闪烁着挣扎的微光。顾清樾触碰代码时,感受到阿榆掌心最后的温度,那温度在新物理法则中转化为维持宇宙膨胀的暗能量。
熵增的威胁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新宇宙的每个观测行为都在消耗温澜芯片的初始能量,当能量枯竭时,膜将再次坍缩。他们在时空褶皱里建造了观测者殿堂,殿柱由所有被妥善安放的记忆碎片砌成。主殿中央悬浮着莫比乌斯环状的永恒钟摆,摆锤是顾清樾的氟西汀药瓶与温澜的校徽熔合而成。
追猎队的最后一次进攻发生在殿堂落成时。三个顾清轩的暗影从不同现实夹角袭来,手持的武器是凝固的叹息。但他们的抹除光束在触及殿柱的瞬间,被柱面上雕刻的无数个"观测即存在"的铭文折射,最终返照自身,化为殿顶的北斗七星浮雕。
危机解除时,宇宙膜迎来首次熵增平衡。温澜在殿堂地面刻下最终定律:"观测的代价是承担被观测的重量。"刻刀落下时,殿外诞生了第一个无需观测而自在旋转的星系——那是以放手为代价换来的自由。
在宇宙膜的最边缘,他们保留了递归网络的墓碑。碑文写着:"此处长眠着以悲伤为食粮的文明。"墓碑的阴影里,藏着个小小的时空胶囊,里面封存着未选择的可能性:那个没有坠楼的阿榆,没有芯片的温澜,没有氟西汀的顾清樾。
当第一颗恒星自然熄灭时,顾清樾在殿堂里看到温澜瞳孔中的宇宙倒影。两个交叠的影像间,存在着永恒观测产生的微小熵增——那正是新生宇宙继续膨胀的动力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