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沉湎于过去的时候,他必须立刻行动,在杜明反应过来、甚至可能出于“兴趣”而派人来找他之前,彻底离开杭州赛区,离开杜明的视线范围。
杜明——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他的脑海。
前世,就是这个男人,用那张总是带着虚伪笑容的脸和一纸看似前程似锦、实则布满陷阱的长期合约,将他牢牢绑死。
在他凭借一部网剧稍有起色时,疯狂地给他接拍各种粗制滥造的雷剧、透支他的人气和口碑;在他试图反抗时,用雪藏和天价违约金威胁;最后,更是长期使用药物控制他,直至被弃于病榻……
喻檬猛地睁开眼,眼底最后一丝恍惚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封般的锐利和冷静。
当务之急,是避开杜明。绝不能再像前世一样,傻傻地撞进他的网里。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同一个精准的数据库,调取着关于2013年《想唱就唱》的一切记忆。
杭州赛区是大型赛区,关注度高,但也意味着像杜明这样的“猎手”众多,关系盘根错节。
他刚才撕表离开的举动,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杜明的注意甚至兴趣——对于一个善于掌控的猎人来说,脱离掌控的猎物有时反而更有吸引力。
杜明很可能觉得他是在欲擒故纵,甚至会想办法找到他、“说服”他。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那么,去哪里?他的记忆锁定在了另一个地方——西安赛区。
前世,西安赛区出了几个特色鲜明的选手,虽然最终名次未必最高,但都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那里的评委风格更偏向于挖掘选手的独特性和原创能力,而不是单纯看重外型或者是否符合当时的主流市场口味。
更重要的是,杜明在西安赛区的影响力相对较弱,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关注度也主要集中在几个头部赛区。那里对于急于“隐身”并重新开始的于朦胧来说,是最理想的选择。
决定了。
目标:西安。
喻檬直起身,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薄薄的几张纸币和一个冰冷的金属硬物——一张二十元的纸币,一张十元的,几个一元硬币,还有一张皱巴巴的学生公交卡。这是他全部的家当。
从杭州到西安,最便宜的普快硬座,大概也要一百多块。这点钱远远不够。
他微微蹙眉,二十二岁的自己,还是个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经济上确实拮据。但三十七岁的灵魂,经历过巅峰与谷底,深知金钱的重要性,也懂得如何快速解决困境。
不能回家拿钱,一来一回耗时太久,也容易暴露行踪。更不能向父母开口,他无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冲动”和远行。
他的目光扫过巷口,外面车水马龙。路边有一个简陋的二手吉他摊位,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正在弹唱,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琴盒,里面零星躺着几枚硬币。
喻檬的目光在那把二手吉他上停留了一瞬。前世,音乐是他最初的梦想,也是贯穿他职业生涯的支柱。即使后来主要精力放在演戏上,他也从未放下过吉他创作。
一个念头闪过。
他快步走出小巷,重新汇入广场边缘的人流,但刻意低着头,避开主报名区域。
他找到另一个相对冷清的出口,那边也聚集着一些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有的在练习发声,有的在互相打气。
喻檬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清了清嗓子。二十二岁的嗓音清润干净,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明亮,却又因灵魂的沉淀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故事感。
他略微思考,没有选择这个年代烂大街的流行情歌,而是弹唱起一首旋律优美但此时还未问世的小众民谣副歌部分。
他的手指熟练地拨动琴弦,歌声不高,却像清泉一样缓缓流淌出来,瞬间抓住了附近几个人的耳朵。
路人“哎?这歌没听过啊,挺好听的。”
路人“唱得真不错,也是来比赛的吗?”
路人“声音好干净啊……”
很快,就有三五个人驻足围观。喻檬唱完一段,停了下来,对着围观的人微微鞠了一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年轻人的青涩和窘迫。
喻檬“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喻檬“我是来参加比赛的,但是……钱包不小心被偷了,连回家的路费都没了。”
喻檬“想唱几首歌,凑点路费,希望大家能帮帮忙。”
他的理由合情合理,表情真诚又不失尊严,加上刚才那段足以证明实力的清唱,很容易就博得了同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