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奕恒努力让自己适应槐茗学院的生活节奏。他刻意避开人群密集的时间和场所,总是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图书馆,午餐也尽量选择错峰或者直接带回顶层套房吃。他像一只小心翼翼筑巢的鸟儿,试图在陌生的环境中为自己圈出一小块安全的领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关于他的讨论在校园论坛上持续发酵。各种角度的偷拍照,对他衣着用品(尤其是桃子元素)的细致分析,以及和几位校草之间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互动被放大解读,都成了论坛里经久不衰的热帖。“桂恒”、“奇恒”、“文恒”三大CP阵营初步形成,偶尔还会有“橹恒”、“铭恒”甚至“打啵奕”的CP粉冒头,虽然目前后几位正主还未有明确行动,但并不妨碍同学们凭借想象力和颜值匹配度提前占位。
陈奕恒对此一概不知,也无意去了解。他的中文水平在左奇函定期发来的学习资料和偶尔(看似)随堂课后的简短交流中,确实有了一些进步。左奇函是个非常称职的“辅导学长”,讲解知识点清晰透彻,提供的资料也极具针对性,从未越界谈论任何学习之外的事情,这让陈奕恒最初的那点不安渐渐平息,甚至开始有些感激会长的帮助。
这天下午,陈奕恒刚结束一堂令他头昏脑涨的中国古代文学史课程,抱着厚重的典籍,准备回套房慢慢啃读。刚走出教学楼,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等在了门口的玉兰树下。
是张函瑞。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实验服,外面套着校服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让他温润的气质里平添了几分斯文和禁欲感。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在查阅数据。
张函瑞“奕恒学弟。”
张函瑞看到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惊喜的微笑。
张函瑞“刚下课?”
陈奕恒对这位最初帮助过他的学长印象不错,虽然对于被安排在顶层套房一事仍有疑虑,但张函瑞一直表现得温和有礼,他也就慢慢放下了戒备。他点点头,用比之前流利了一些的中文回答:
陈奕恒“嗯,刚下课。学长,你好。”
张函瑞“正好碰到你。”
张函瑞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身上。
张函瑞“我们科学社最近在进行一个关于‘信息素与环境适应性’的小型研究项目,需要采集一些不同等级、不同类型信息素的基础数据。我记得你的信息素是S级桃子味,属于比较稀有且特质鲜明的类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作为志愿者,为我们提供一点数据支持?”
他的语气平和,带着学术探讨的严谨,完全不像是在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甚至拿出了平板,调出了一份看起来非常正式的《信息素研究志愿者知情同意书》和项目简介,上面盖着科学社和学校生物伦理委员会的印章。
陈奕恒眨了眨蓝眼睛,有些犹豫。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是比较私密的事情,虽然他并不觉得提供数据用于科学研究有什么问题,但……
张函瑞“It's just a non-invasive data collection.” (这只是无创的数据采集。)
张函瑞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切换成英文解释道,语气更加温和。
张函瑞“我们只需要你在一个特定的、环境参数稳定的房间里待上十五分钟,我们通过精密的空气采样仪远程采集你自然状态下散逸在空气中的信息素分子进行分析。整个过程你不会有任何感觉,我们也绝不会直接接触你的腺体,会最大程度保护志愿者的隐私和权益。”
他指着同意书上的条款,一条条耐心解释,包括数据保密协议、匿名处理方式以及随时可以退出研究的权利。
陈奕恒看着那份严谨的文件和张函瑞真诚的态度,心里的那点犹豫动摇了。科学社的研究,听起来很正规,而且学长也保证不会有不舒服的接触。帮助科学研究,似乎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陈奕恒“How long will it take?” (需要多久?)
他问道。
张函瑞“加上准备和说明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张函瑞微笑着回答。
张函瑞“实验室就在前面的科技楼,很近。”
陈奕恒“……Okay.”
陈奕恒最终点了点头。
陈奕恒“I can help.” (我可以帮忙。)
张函瑞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显得更加真诚动人。
张函瑞“太好了,谢谢你,奕恒。”
张函瑞“这边请。”
他领着陈奕恒走向科技楼。科学社占据着科技楼顶层最好的几个实验室,设备先进,环境安静。张函瑞带他进入的是一间标着“信息素分析室”的房间。房间不大,布置得像一个舒适的小客厅,有沙发、茶几和绿植,温度湿度都恒定在令人舒适的范围。唯一的特殊之处是墙壁上几个不起眼的银色探头。
张函瑞“就是这里了。”
张函瑞指了指那张看起来非常柔软的沙发。
张函瑞“你可以像平时一样,坐着休息或者看书都可以,十五分钟就好。我在隔壁的控制室监控数据,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你。时间到了我会过来叫你。”
他的安排周到体贴,最大限度地减少了陈奕恒可能产生的紧张感。
陈奕恒依言在沙发上坐下,把抱着的书放在膝盖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洁净的、类似无菌实验室的味道,很好地中和了房间里可能残留的其他信息素。
房间里只剩下陈奕恒一个人。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背上,随手翻开了那本古代文学史,试图利用这十五分钟看看书。
而在仅一墙之隔的控制室里,张函瑞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转变为一抹得逞的、带着强烈兴味的弧度。他熟练地操作着控制台上的仪器,多个屏幕上立刻显示出隔壁房间的实时画面和高精度数据流。
画面中,陈奕恒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划过书页,侧脸安静美好。而数据流上,代表信息素浓度的曲线正在缓慢而稳定地上升。
空气中,那清甜诱人的桃子香气,开始从陈奕恒身上自然散发出来,如同熟透的果实剥开了外皮,浓郁、多汁、毫无防备地充盈着整个密闭的空间。高精度的采样仪忠实地捕捉着每一个信息素分子,将它们的组成、浓度、波动频率转化为冰冷的数据,呈现在张函瑞眼前。
但张函瑞关注的,并不仅仅是数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隔着特制的空气过滤系统,他似乎也能想象出那信息素直接扑面而来的极致诱惑。S级Omega的信息素,尤其是如此纯净甜美的桃香,对于顶级Alpha来说,几乎是无法抗拒的催化剂。
他拿出手机,调整角度,避开可能会引起反光的仪器屏幕,对着监控画面上陈奕恒安静的侧影和那不断攀升的信息素浓度曲线,拍了几张照片和一段短视频。然后,他点开了“七匹狼”群聊。
张函瑞“科学进展顺利。小桃子正在“贡献”数据。[图片][视频]”
张函瑞“浓度曲线很漂亮,稳定性极高,纯度……超乎想象。隔着屏幕都能想象那股甜味。[截图:信息素浓度曲线图]”
张桂源“!!!张函瑞你他妈真是个天才!这理由找的!”
左奇函“环境密闭,信息素浓度会累积。他现在感觉如何?”
张函瑞“看起来很放松,在看书。完全没察觉。这种无知无觉的放松状态下,信息素最是自然诱人。”
杨博文“实验室地址?结束后需要“偶遇”吗?”
王橹杰“数据备份一份。他的信息素图谱,很有研究价值。”
陈浚铭“学长!能不能偷偷收集一点点空气样本!求你了!我想分析草莓和桃子的分子相容性!”
张奕然“单纯的桃子香?有没有混合其他情绪因子?比如……放松状态下是否会产生类似愉悦的信息素?”
群里瞬间变得如同科学研讨会现场,只是讨论的对象和目的都极其不“科学”。
张函瑞看着群里的反应,满意地笑了笑。他回复道:
张函瑞“样本就别想了,伦理协议不是摆设。不过……数据很充分。至于偶遇,不必了,免得吓到他。循序渐进才好。”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数据采集完毕的提示音响起。
张函瑞迅速调整好表情,恢复成那副温文尔雅的学长模样,走出了控制室。
他推开信息素分析室的门,里面的桃子香气果然比刚才浓郁了许多,虽然不至于让Alpha失控,但那股甜软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张函瑞“时间到了,奕恒。”
他声音温和。
张函瑞“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陈奕恒从书本中抬起头,摇了摇头,蓝眼睛里一片清澈:
陈奕恒“No, I'm fine. It was very... quiet.” (没有,我很好。这里很……安静。)
他确实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甚至觉得这个房间让人很放松。
张函瑞“那就好。”
张函瑞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他。
张函瑞“这是科学社为志愿者准备的一点小谢礼,希望你喜欢。”
陈奕恒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设计简约大气的钢笔,笔夹的位置,巧妙地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粉色桃子形状水晶。
陈奕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他惊喜地看着那支笔,又看向张函瑞:
陈奕恒“This is... for me? It's beautiful! Thank you!” (这是……给我的?太漂亮了!谢谢你!)
他对桃子的偏爱被如此精准地投喂,让他对张函瑞的好感度瞬间飙升,完全忘记了去思考为什么科学社给志愿者的谢礼会如此个人化和……昂贵。
张函瑞“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张函瑞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喜悦,眼神温柔。
张函瑞“我送你回去?”
陈奕恒“Ah, no, it's okay. I remember the way.” (啊,不用了,我记得路。)
陈奕恒连忙摆手,他不想再麻烦学长了。他将那支桃子钢笔小心翼翼地收好,抱起自己的书。
陈奕恒“Thank you again, Senior Zhang. If you need more data... I can help again.” (再次谢谢你,张学长。如果还需要数据……我可以再帮忙。)
他单纯地觉得,帮了忙,收到了喜欢的礼物,这是一次很愉快的经历。
张函瑞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直到那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势在必得的幽光。
他回到控制室,看着屏幕上已经停止波动的信息素曲线,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小兔子,果然很好哄。
一次“科学研究”,不仅近距离采集到了他珍贵的信息素数据,进一步分析他的生理和心理状态,还成功地用一份小礼物加深了好感和信任。
这比直接强势靠近,要有效得多,也……有趣得多。
他拿起手机,在群里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张函瑞“任务完成。小兔子对桃子礼物毫无抵抗力。信任度+1。下一步,该谁了?”
狩猎的游戏,正在按照猎手们的计划,一步步温柔地收紧包围圈。而中心那只懵懂的小桃子,还以为自已只是参与了一次普通的校园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