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看着薛宝钗在微黄烛光下的花容月貌好一会儿,才用微微发抖的指尖指向薛宝钗,问道:“坐在那儿的美人是谁?”
贾母与王夫人等知道瞒不住了,可她们互相推搡,谁也不敢开口告诉宝玉真相。要知道宝玉可是还在癫疯着,要是把他弄不好了后果是谁也承受不住的。屋子就这样安静了足足一少时。
最后还得是我们的袭人胆大心细,绕开众人走到宝玉跟前去用很平常的语气对他说:“宝姑娘,新娶的宝二奶奶。”
贾宝玉愣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我要娶的不是林妹妹吗?”
贾母见他没有疯癫,便也开口说:“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宝二奶奶,怎么就……”
贾宝玉一听,顿时觉得脑子更浑浊了,本就因为失玉让他整天浑浑噩噩,这会子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话说这边紫鹃还保持着跪在地上的状态,见宝玉这样,竟然也忘了平静,发疯似的喊道:“林姑娘不见了,求老太太找找罢!”话语间她已经泪如雨下,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这句话竟捅了马蜂窝,贾宝玉原本的疯病又开始发作:“说好了的林妹妹呢,你们为何骗我!”说完竟把眼前摆着供果的祭祖台推翻了,弄的上面的香都断成了两短一长。
这下子贾府里热闹的情景瞬间变成了一团乱,有的人居然也开始了疯癫,大声说宝玉这是触碰到了祖先的魂魄,要被天劫。
可当下宝玉最在乎的就是林黛玉,哪顾得上这些。他一把推开拉着他的袭人,大步流星的向院外走去——他要找到他的林妹妹!
紫鹃也站起身来,拉着雪雁朝着宝玉离开的方向追去。留下了一团乱的宝玉宝钗的婚房。
王夫人与贾政等人全部都愣在原地,他们哪见过这场景。随即还是袭人心细,走上前去安慰薛宝钗。这薛宝钗也是个奇女子,换做一般的出嫁女子见这场面早就哭天喊地,大闹婆家人了。可她愣是一点没有胡闹的迹象,反而转头安慰同样也不知所措的贾母。
最后还是凤姐开口命人一同出去找林黛玉几人,并另命人将贾母送回房歇息。袭人则扶着宝钗进婚房等下人消息,可宝钗执意要陪着王夫人一起在此等宝玉回来。
这边宝玉三人在园中找的气喘吁吁,宝玉头上还戴着顶暖帽,热的头发直向下滴出汗水来。他一甩手将身上的新郎服退下,只穿了件最里面的素服继续寻着。雪雁紫鹃则跟在他后面打探消息,李纨更是派了更多下人去寻找黛玉。
贾宝玉找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燥热无比,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起来,紫鹃忙递上扇子给他扇风,他却一甩手让紫鹃接着找寻黛玉,不必管他。
紫鹃离开后,宝玉一面擦汗,一面准备起身继续寻找。可正当他刚站起身时,忽然觉得脑子里闪过一处画面,那地方杂草丛生,花香四溢,一个女子正坐在花中间哭着。他一甩头,才发觉自己竟然出了幻觉,可他突然想到这似乎是种暗示,冥冥之中他觉得那地方和林黛玉脱不了干系。
可别说整个大观园,就是整个贾府的景象他都记得死死的,根本不存在这种地方!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愁眉苦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夕阳将坠,天边的云像被点着了火,橙红的光顺着云层边缘流淌,把大观园浸在蜜色的光晕里。鹿角椅上的纹路镀着金边,摇摇晃晃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拖得老长,与爬满木架的凌霄花纠缠成朦胧的暗纹。
紫鹃雪雁两人又找了一会儿便来到了贾宝玉身边:“宝二爷,大奶奶已经派人去找了,您歇一会吧!”
宝玉缓缓转过头,看到紫鹃汗水顺着她苍白却通红的脸颊滚滚而落的样子,突然用微微上扬的嘴唇冲着她说:“不是让我娶林妹妹,为何换成宝姑娘!”
紫鹃瞧着宝玉这副模样,竟然觉得他的笑不像是寻常的笑,更像是藏着被欺骗过后的无奈与痛恨,便低下头缓慢地说道:“是林姑娘,只不过她身子不好,让宝姑娘替了。”
贾宝玉一听这话,竟然放声大笑起来,把紫鹃吓得直打了个哆嗦。
贾宝玉对紫鹃说:“你们都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当初我便觉得这事有蹊跷,林妹妹无父无母的,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