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整,在全网的情绪,被酝酿到最高点的时刻,马尚昆个人工作室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一篇长文。
没有激烈的措辞,没有愤怒的辩解,甚至没有提到“华艺”两个字。
它的标题,温和而又充满了力量——
《致,那个抱着吉他、梦想成为巨星的自己》
嘿,小子。
当你第一次在地下室里,用一把破木吉他,弹出第一个不成调的和弦时,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梦想,有一天会变得,如此昂贵?
它会被贴上价格标签,放在资本的货架上,被估值,被交易,被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变现。
他们会告诉你,你的棱角太扎人,你的声音太吵闹,你的思想太危险。他们会拿走你的笔,折断你的琴弦,给你戴上一副精致的面具,告诉你:‘这才叫成功’。
你愤怒吗?你迷茫吗?
你是否也曾,在无数个深夜里质问自己,究竟是坚持那个可笑的梦想,还是跪下,成为他们希望你成为的样子?
我曾见过,一位导演为了一个镜头,在雪地里趴了整整一天,冻得嘴唇发紫,眼里却闪着光。
我也见过,一位演员为了一个角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月,出来时人戏不分,状若疯魔。
我还见过,一位歌手为了写出一句好词,熬了三个通宵,最后抱着吉他,笑着睡着了。
这,才是这个行业本该有的样子。
它无关流量,无关股价,无关那些冰冷的合同与饭局。
它只关于‘热爱’,关于一群傻子,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去创造一个又一个梦,献给这个或许不那么完美的世界。
今天,有人想把这些梦都打碎。他们想告诉我们,热爱一文不值,资本才是唯一的上帝。
我不同意。
所以,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对抗谁,而是为了保护一些东西。
保护那个在地下室里弹琴的你,保护那个在雪地里冻僵的导演,保护那个为角色疯魔的演员,保护所有怀揣着梦想,却被乌云遮蔽了光芒的‘傻子’们。
这封信,写给过去的你,也写给所有正在路上的你们。
别怕。
天,快亮了。
——马尚昆
这篇檄文,如同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舆论场。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却比任何攻击都更有力量。
它精准地抓住了,所有人的情感共鸣,将这场战斗,从一场资本的对决,升华成了,一场理想主义对功利主义的圣战!
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檄文发布的三分钟后,出现了。
白露露,第一个转发了这条微博,配文言简意赅,却掷地有声:“为更好的明天。我们,站在一起。”
紧接着,仿佛约定好了一般。
杨梓、赵露思、吴磊、王鹤棣……整整十五位当下最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流量艺人,在同一时间,用同一种队形,转发了马尚昆的微博!
如果说,老一辈艺术家的控诉,是动摇了华艺的根基。
那么,新生代流量的集体站队,则彻底宣告了华艺的未来——死刑。
整个娱乐圈,在这一夜,被彻底撕裂,然后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围绕着一个叫马尚昆的年轻人,重新站队,重新洗牌。
华艺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
王总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排山倒海的转发和评论,手中的雪茄燃尽了,烫到了手指,他却毫无知觉。
他精心策划的、自以为恶毒无比的舆论战,在对方那摧枯拉朽的组合拳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办公桌上的电话疯狂响起,是董事会打来的,是合作方打来的,是银行打来的……
每一个电话,都在催他的命。
他没有接,只是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幽灵战舰……他说的没错……那根本不是船……”
他抬起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向城市尽头的夜空。
那里,一轮残月高悬,但东方,已然泛起了微不可察的鱼肚白。
天,真的要亮了。
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为这座彻夜未眠的城市,镀上了一层淡金。
华艺影业的股票代码后,跟着一个冰冷的灰色标识——【停牌】。
昨夜那场席卷整个行业的舆论海啸,余波仍在激荡。
无数媒体记者堵在华艺总部门口,长枪短炮对准那紧闭的玻璃门,等待着,一个注定不会体面收场的结局。
而风暴的中心,马尚昆的私人公寓里,却安静得,能听见尘埃落下的声音。
他一夜未睡,此刻却毫无倦意。
精神上的高度亢奋,让他感觉自己,仿佛能徒手举起一栋大楼。
他赤着脚,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T恤,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刚刚苏醒的城市。
昨夜,是他为这个世界谱写的新序曲。
而今天,将是旧时代奏响的第一个休止符。
“叮咚——”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马尚昆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会是谁?
王姐有门禁卡,刘芳非她们更不会用这种方式拜访。
他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去,整个人微微一怔。
门外,站着一个,用渔夫帽和宽大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只露出,一双像受惊小鹿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粉色保温桶。
是热古芭。
马尚昆打开门,女孩看到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先是弯成了月牙,随即又流露出一丝心疼。
“师兄……”她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带着女孩特有的软糯,
“我……我给你熬了点汤。你昨天,一定很累吧。”
她没有问,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没有提那些复杂的资本博弈,她只是很单纯的感觉,他一定很累。
一股暖流,瞬间淌过马尚昆,那颗因一夜算计,而变得冰冷坚硬的心。
他侧过身,让女孩进来,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你怎么来了?被拍到怎么办?”
“我戴了三层口罩,还绕了很远的路,才打到车!”
热古芭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走进玄关,一边换鞋一边小声嘟囔,
“王姐说你,一晚上没合眼,我就想,你肯定没好好吃饭。”
她走进客厅,看到茶几上,散落的文件和早已冰凉的咖啡,眉头蹙得更紧了。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将保温桶里的鸡汤,倒进碗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师兄,你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拼命,身体会垮掉的。你看你,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