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他知道,在我这里,没有‘幕后’。只要你上了牌桌,不管你坐在哪里,你都已经是我的猎物。”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冰冷而决绝。
“动手吧。把我们从华艺剥离出来的,那些不良资产,打包成一个‘优质’的影视投资基金,然后,找一个最可靠的白手套,去‘寻求’天娱的战略投资。”
“他不是喜欢在暗处布局吗?”
“那我就把他最珍爱、藏得最深的钱袋子,直接拖到太阳底下,当着全世界的面,一把火……烧了它。”
……
沪市,外滩三号,顶层私人会所。
这里是刘芳非的地盘,一扇防弹玻璃窗,便隔开了两个世界。
窗外是璀璨繁华的魔都夜景,黄浦江上的游轮拉出金色的光带;
窗内,是资本世界最顶端的绝对寂静。
电话那头,马尚昆那句“一把火烧了它”,轻描淡写,却带着焚尽八荒的酷烈。
刘芳非握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她看着窗外那片钢铁森林,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位年轻的合伙人,不是要在森林里建立新的秩序,而是要将整片森林连根拔起,
然后,在一片焦土之上,亲手种下他想要的、独属于他的“世界树”。
“你这是在对一位隐匿的君王,发动斩首行动。”
许久,刘芳非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混杂着兴奋与忌惮的颤音,
“你知不知道,一旦失手,我们连带着刚刚打下的华艺,都会被他背后的资本网络,瞬间撕成碎片。”
“所以,我们不能失手。”马尚昆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足以让任何赌徒,为之疯狂的自信,
“芳非姐,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那位老人藏得太深,我们找不到他的人,但我们可以……找到他的钱。”
他顿了顿,说出了计划的核心:
“钱,是有气味的。尤其是那种喜欢在黑暗中流动,寻求超额回报的‘热钱’。它们贪婪、逐利,且……自负。我们只需要,为它们量身定做一份,闻起来香甜无比的‘毒饵’。”
……
三天后,京郊,韩三平义父——那位在京圈地下世界被尊称为“钟四爷”的老人,所在的私家庄园。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庄园门口。
车上走下一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Armani西装,手腕上是低调奢华的百达翡翠,头发用发胶梳理得一丝不苟。
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闪烁着华尔街精英特有的、锐利而贪婪的光芒。
他叫冯朗,Leo Feng,一个在华尔街投行圈声名鹊起,又在半年前“因故”被开除,黯然归国的“失意天才”。
这是他对外的人设。
而他的真实身份,是马尚昆动用CAA总部关系,从美国请来的,最顶级的金融产品包装师,以及……最听话的傀儡。
此刻,冯朗的额角,正沁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在他的左耳里,塞着一枚米粒大小的,军用级的隐形通讯器。
通讯器的另一头,是正坐在沪市某间酒店套房里,看着他眼前实时画面的马尚昆。
“深呼吸,Leo。”马尚昆的声音,冷静地在他耳边响起,
“记住,你不是来求人的,你是来赐予他一个机会的。拿出你面对摩根大通,那帮老家伙时的傲慢。”
冯朗深吸一口气,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自信。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迈步走进了那座看起来古朴,却处处透着森严的庄园。
没有想象中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整座庄园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一个穿着青布对襟衫的老管家,引着他穿过九曲回廊,来到一间雅致的暖房。
暖房里,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老者,正背对着他,手持一把银剪,专注地修剪着一盆名贵的“素冠荷鼎”兰花。
他动作缓慢而精准,仿佛每一次下剪,都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他就是钟四爷。
“年轻人,知道这盆花,为什么珍贵吗?”
钟四爷没有回头,声音古井无波,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暖房。
冯朗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耳边传来马尚昆的声音:
“别被他带节奏。回答他,‘因为它稀有,更因为它……不属于市场’。”
冯朗定了定神,微微躬身,用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精英式疏离的语气说道:
“钟四爷,它珍贵,一是因为它稀有,二是因为,它不属于市场。任何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谈不上真正的珍贵。”
钟四爷修剪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却像两把锋利的探针,要将冯朗从里到外,刺个通透。
“有点意思。”他放下银剪,走到一张黄花梨木茶台前坐下,亲自煮水烹茶,
“韩平那孩子,在我面前,可说不出这么有嚼头的话。说吧,你是什么人?来找我,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叫冯朗,一个被华尔街抛弃的赌徒。”
冯朗按照马尚昆的指示,拉开椅子,从容地坐在钟四爷对面,将一份制作精美的项目计划书,推了过去,
“我来找您,不是想得到什么,而是想和您一起,去拿回一些……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钟四爷没有看那份计划书,只是将一杯滚烫的普洱,推到冯朗面前:“哦?说来听听。”
“马尚昆。”冯朗吐出这个名字,清晰地看到钟四爷端着茶杯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他赢了华艺,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消化不良。为了快速整合,他必然会剥离掉一批在他看来‘回报周期长、风险高’的非核心资产。”
“比如,一些有潜力,但需要长期孵化的影视项目,一些有才华,但还没红起来的新人合约,甚至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阴阳合同。”
冯朗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的子弹,射向钟四爷内心最在意的地方。
“别人看到的,是马尚昆吃剩下的残羹冷饭。而我看到的,是一个可以用来对抗他的‘资源池’。”冯朗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灼热,
“我成立了一个私募基金,专门用来承接,这些被马尚昆‘抛弃’的资产。我要用他不要的人,拍他看不起的戏,然后,在他最自鸣得意的电影市场上,建立起一个……专门和他唱对台戏的‘反昆图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