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木塞飞出,金色的酒液,在阳光下泛起细碎的泡沫。
马尚昆为众人倒上酒,举起杯,对着岸上那些已经看傻了的媒体,遥遥一敬,脸上带着从容而迷人的微笑。
“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欢迎来到威尼斯。现在,请允许我们,用更‘威尼斯’的方式,开启我们的旅程。”
说完,快艇引擎发出一声优雅而澎湃的轰鸣,在水面划出一道白色的浪花,向着威尼斯主岛的方向,绝尘而去。
岸上,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记者,和那个站在“故障”的玛莎拉蒂旁,脸色阵青阵白的官方人员。
快艇穿行在古老的水道上,两岸是斑驳而壮丽的巴洛克式建筑。
热古芭靠在马尚昆的肩上,看着眼前这幅流动的、如油画般的风景,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刚才在机场那场小小的危机,被他用如此优雅、如此强势的方式,瞬间化解。
甚至变成了,一场效果绝佳的,属于他们的“开幕秀”。
她几乎可以想象,明天全世界的娱乐头条,将会如何描述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这个男人,仿佛天生就是一个能将任何危机,都转化为机遇的魔法师。
……
他们下榻的,是威尼斯最富传奇色彩的丹尼尔利豪华精选酒店。
酒店由三座辉煌的宫殿连接而成,大堂里悬挂着巨大的穆拉诺水晶吊灯,脚下是历经数百年岁月的大理石地板。
空气中都弥漫着,属于文艺复兴时期的,奢华而厚重的气息。
然而,当侍者为他们推开,顶层“总督套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安静地欣赏着,窗外圣马可广场的景色。
他穿着一身简约的亚麻休闲装,身形儒雅,气质温润,仅仅是一个背影,便自有一股能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的,属于艺术大师的强大气场。
“李导?”白露露惊讶地叫出了声。
李安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他招牌式的温和笑容。
他没有理会其他人,目光径直落在马尚昆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一丝笑意。
“尚昆,你这出‘偷天换日’,玩得比我电影里设计的,还要精彩。”显然,机场发生的一切,早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雕虫小技,让李导见笑了。”马尚昆走上前,与他轻轻握手,
“本该是我去拜访您,没想到,竟劳您亲自等候。”
“我不是在等你。”李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将温和的目光,转向一旁还有些拘谨的热古芭,
“我是在等我的……女主角。”
他走到热古芭面前,用极其专业的导演审视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看得女孩紧张得手心都开始冒汗。
许久,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马尚昆说道:
“这块璞玉,你雕琢得很好。拍完《爻》,她就是我的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在白露露和热古芭的脑海中炸响。
李安导演的……下一部戏?
女主角?!
热古芭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全世界最大的馅饼,砸得晕了过去。
而马尚昆,却只是笑了笑,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导,您这可是在挖我的墙角。”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好演员,不属于任何公司,只属于电影。”李安的回答,充满了艺术家的纯粹。
随即,他话锋一转,
“好了,闲话少说。你把我这个老头子从纽约叫过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让我给你当个吉祥物吧?说吧,今晚的‘鸿门宴’,你想怎么唱?”
马尚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广场上悠闲的白鸽,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对即将到来的凶险一无所知的游客。
他的眼神,在夕阳的余晖中,变得锐利如鹰。
“鸿门宴,是项羽请刘邦。我们,没必要那么麻烦。”
他转过身,看着李安,嘴角露出猎食者的微笑。
“今晚,我们不请客。我们只办一场小型的私人酒会,就在这里。”
“邀请函,只发给三个人。”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评委会主席,贝纳尔多·托纳托雷。”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地平线’单元评委,伊莎贝尔·科波拉。
最后,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眼中闪过戏谑的寒光。
“以及,我们那位喜欢给人出难题的法国朋友——皮埃尔·杜邦先生。”
他看着一脸愕然的白露露和热古芭,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他那石破天惊的计划。
“他们不是想给我们设局,等我们往里跳吗?”
“那我就把牌桌,直接搬到他们面前。让他们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出千的。”
总督套房的空气中,漂浮着白百合清冷而馥郁的香气,混合着古老木材与威尼斯潟湖,咸湿水汽的味道。
巨大的穆拉诺水晶吊灯下,李安正悠然地为自己沏着,一壶从台湾带来的冻顶乌龙。
茶香袅袅,为这间充满了西方古典奢华的房间,注入了东方禅意。
他气定神闲,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暗藏杀机的博弈,而是一次寻常的午后茶会。
马尚昆则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麦卡伦18年。
他没有看风景,而是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双冰冷而平静的眼眸。
在他身后,热古芭像一只漂亮却不安的波斯猫,蜷在沙发的一角,小手紧张地攥着裙摆。
而白露露,则像个即将观看世纪拳王争霸赛的观众,眼中闪烁着混杂着兴奋、担忧与狂热的复杂光芒。
当时钟的指针,精准地指向晚上八点时,门铃响了。
第一个抵达的,是伊莎贝尔·科波拉。
这位法国新浪潮的缪斯女神,即便年过五十,依旧风姿绰约。
一身简约的黑色Dior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眼神中带着艺术家特有的,审视一切的锐利与疏离。
“马先生,”她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东方故事,能让威尼斯为它破例。”
马尚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笑着,做了一个引见的手势:
“科波拉女士,在谈论故事之前,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一位……更擅长讲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