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怅然

考试周人总容易无精打采，心思无论怎么乱飞，都落不到学习上，老师们管这叫做浮躁，王橹杰也一样，他趴在阳台上，耳朵已经被冻得通红，这种天气最适合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胡思乱想了。

傅关邢从后面拍了拍王橹杰的背：“考傻了吧，我也是，这种天气，就适合在家暖被窝，连字都写不利索。”

王橹杰没什么聊天的欲望，他感觉一张嘴牙齿就打架。

下午考完高一高二就放寒假了，高三的学生还要多上一个星期，傅关邢复习过了，就陪王橹杰趴着，校园广场上有人顶着寒风在打羽毛球。

王橹杰不喜欢运动，却看得格外认真，傅关邢有些近视，只知道那里一团模糊的人影在动，却认不清是谁。

“好像高三的毕业以后，我们就要搬过实验楼去了，而且还是二楼，终于不用天天在五楼反复横跳了。”

“你怎么知道？”

“惯例不都是这样吗，不过另外几个班不用过去，就搬到这栋的二楼，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占学霸玉筱的位置。”

“就是高三连续几次考第一的那个玉筱吗？”

“是啊，我追了她七次，她可能都嫌我烦人精了，愣是追不到。”

没追到吗？可是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常常一起去吃饭，各种互损，打打闹闹的，玉筱还会把自己整理的错题集和一些独家的学习资料送给傅关邢。

看来是王橹杰先入为主了，他总以为以两人的相处方式，早已经是格外亲密的恋人了，现在他才算是明白了，有时候关系很好的异性，不一定是恋人。

“考完试你和我去实验楼给她送牛奶吧，我温热了的，她今天生理期，喝冰的怕她不舒服。”

王橹杰藏着私心，他想去又怕些什么，最后抵不过内心那头突突乱撞的小鹿，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吹了三十分钟冷风后哆哆嗦嗦地转身往考场走，穆祉丞把羽毛球拍抗在肩膀上，往这边已经没人影了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搂住陈鑫的肩膀：“走吧，考完再战。”

陈鑫揉着被冻成猪肝色的脸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每个冬天，他都要陪着穆祉丞在冰天雪地里打羽毛球，打篮球，各种折腾，虽然他也乐在其中，但真的很冷。

王橹杰的前桌是个比他还略高一些的男生，生的特别白，鼻子高高的，有点儿婴儿肥，他做得很快，三十分钟后，他轻轻的把背挺直，脑袋往后面偏，逮着监考老师出去，他转过头来问王橹杰：“兄弟，第七小题填脱氧核糖还是胸腺嘧啶啊？”

王橹杰摇摇头，示意他老师来了，那男生有些不悦，愤愤地转过头去。

王橹杰抄起笔迅速把那两个空着的题都填上胸腺嘧啶，然后如释重负地收起笔，静待交卷。

约莫又过了十多分钟，已经有好几个人往外走了，王橹杰起身，那兄弟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试卷，王橹杰没理会，自顾自出了考场，在楼梯转角正好碰上傅关邢。

“喝奶。”

傅关邢把手里温热的牛奶递了一瓶给王橹杰，王橹杰没接，傅关邢脸色有点小难看，他总觉得他和王橹杰没玩到一起，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去靠近王橹杰了，但那种近距离里参杂着疏离的感觉让他难受。

王橹杰看他不太高兴，只好找补：“我不喜欢喝这些甜的，我们去实验楼吧。”

傅关邢把牛奶收回来揣进口袋里，跟着王橹杰穿过人群来到实验楼。

楼道里站了好多人，不少人往这边看，还有几个女生嘀嘀咕咕：“哇塞，来找穆祉丞了，哟哟哟。”

这话落在傅关邢耳朵里，显得像是在挑衅，他瞪了那几个女生一眼，王橹杰倒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说强装镇定。

他实在不敢想一会儿见到穆祉丞该怎么办。

每次两人一见面，穆祉丞都会热情地和他攀谈，这次他该怎么面对穆祉丞的热情呢？

但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两人在走廊相遇的时候，穆祉丞压根没理会他，比哪一次都冷漠地插着裤兜带着一阵寒风从王橹杰身边就过去了，就连两人对视上的时候，他的眼神也和这天是一样的寒冷。

王橹杰突突乱跳的心搁在半空悬了好久，直到慢慢冷却，才恢复平静，带着淡淡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