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到你

王橹杰回家后在学校的无精打采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抖擞，坐在钢琴边把那首曲子又弹了几遍，加上自己填的歌词，边弹边唱：

天凉了记得加衣，

离别了我会想你，

这一路多不容易，

我不舍得把你忘记，

我们不要一生一期，

我愿我们不会老去，

我想爱你这件事情，

是我和自己约好的秘密，

你要我怎么念你，

我都愿意，

只要在午夜梦回，

还想起你，

我念着你，

我记得你，

我会在时光深处轻轻呼唤你，

……

他给这首歌起名《爱不到你》，他好像从掏出那颗真心开始就知道不会等到有好结果的那一天，所以他抱着必败的决心甘心情愿地去赴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意。

他起身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昼短夜长，他反而没那么瞌睡了。

弟弟缠着他弹弹珠，他陪弟弟在地上爬着滚着玩了一会儿，觉着有点无聊，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来得及做，拉起弟弟就往外走。

“哥，这么冷你去哪里啊？”

弟弟穿着单薄，反观他还身着一件及膝羽绒服，才发现自己那么粗心，居然拉着小孩就往外跑。

“哥哥想去买点东西，你想要什么，哥哥给你买，你回家乖乖等着哥哥，别告诉妈妈我出去了，哥哥很快就回来。”

“哥哥是去买柠檬吗？妈妈已经帮你买回来了。”

王橹杰握住拉着他衣角的小手，“哥哥不是买柠檬，很快就回来，真的。”

他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小孩接过糖，乖乖进了屋。

王橹杰连跑带喘跑到购物广场买了些暖手宝和一顶黑色保暖针织帽，第二天跑到丽雅高中门卫处，把东西交给了门卫：“您好叔叔，老样子。”

门卫是个朴实无华的男人，他接过东西，拍了拍王橹杰的肩膀：“连着送了三年了，你哥真辛福啊！”

门卫从三年前王橹杰第一次来寄放东西就把穆祉丞归为哥哥，王橹杰第一次就没否认。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那时候王橹杰没这么高，好像也没这么白，虽然现在也不是很白，他提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一顶帽子和几袋子暖手宝，还有一条土色的围巾。

“叔叔您好，我来给穆祉丞送点东西。”

“没礼貌，叫哥哥。”

王橹杰那时候青涩却透着乖张，死活叫不出那两个字，门卫大叔也不逗他，领了他的东西，认着他举在面前的照片里的男生。

他记忆力极好，在出校的人流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叫穆祉丞的男生，脸白乎乎的，一点瑕疵也没有，像个瓷娃娃，整个人还没张开，越看越有种看蒸锅里冒着热气的馒头的错觉。

难怪弟弟要冒着寒风来送东西，这要是他儿子，他也舍不得冻着。

“穆祉丞是吧，这是你家里人给你送的东西。”

穆祉丞接过东西，有些讶异，但转头想想，是他妈一贯的风格，老把他当小孩，总觉着他长不大，虽然他真的还是个小孩。

初三的那个冬天，妈妈也给他送过。

王橹杰送完东西没有回家，他去穆祉丞常常吃饭的那个食堂窗口要了份炸酱面，坐在角落鲜少有人的地方。

吃饭高峰期，食堂因为高一高二学生的离校，显得空空荡荡的，冷风追着人的裤脚跑，他一眼就看见穆祉丞，他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戴上了那顶黑色的帽子，帽子拉得太低，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额头。

他掏出饭卡要了两份炸酱面，陈鑫则是去打了两份生姜汤，两人边吃边聊，很快就走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王橹杰。

王橹杰就那样上午下午都来食堂，远远的陪穆祉丞吃完饭，目送他进了教学楼，自己又走回家，这可比前两年的冬天幸福多了，前两年他还不是丽雅的学生，系统没录脸，他也没有学生卡，入不了校，只能在学校对面的卤味店里透过玻璃看看穆祉丞。

店老板以为王橹杰喜欢吃卤味，每次都额外给他一些，王橹杰总也吃不完，后来就习惯了从家里带个一次性餐盒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