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是被疼醒的。
左臂那道黑纹像活了一样，顺着血管往心脏爬，每跳一下就往里钻一寸。
他咬着牙撑起身子，碎石硌得手心发麻，中和器还死死插在地面，枪管微微震颤。
芙宁娜趴在他旁边，嘴角有血，呼吸浅但稳定。娜维娅已经坐起来了，枪口对着雾里那几个佝偻身影，手指扣在扳机上——可弹匣早就空了。
“别费劲了。”林野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像是从砂堆里捞出来的，“这地方连子弹都懒得理你。”
娜维娅回头瞪他：“你还知道醒？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们三个全送走！”
“我知道。”林野没争，伸手去拔中和器，金属杆嗡地一抖，整条手臂瞬间发麻，“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芙宁娜抹了把嘴，水元素在指尖凝了一下又散开。“空气里有胎海的残响，很微弱……这地方曾经连通过原始胎海，后来被强行切断。”她抬头看天，“紫红色的云在倒转，说明时间流速异常。我们可能不在提瓦特了。”
“不在就不在。”娜维娅冷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当快递寄来寄去。”
林野环视四周。断裂的石柱围成一圈，符文刻满柱面，和传送阵上的如出一辙。
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有些还在渗幽蓝光。远处雾中那些身影缓慢移动，动作僵硬，像被线吊着的木偶。
“先探路。”娜维娅站起身，甩了甩金属链，“留在这等它们走近？还是找个门先躲？”
“有门。”林野指向前方祭坛下方，一道半掩石门嵌在岩壁里，门上符文流转，像是活的，“但开门得三人同步输入元素频率。”
“你确定不是故意整我们？”娜维娅翻白眼，“一个快断电，一个受伤，一个只剩半条命，现在让我们搞合体技？”
“不然呢？”林野低头看自己手臂，“我这体质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单独输出必炸。只能靠闭环传导，把能量压稳。”
芙宁娜眯眼盯着石门：“需要水、导体、震荡源。我能提供水元素，你当震荡源，娜维娅用金属链做导体。”
“行。”娜维娅扯下腰间最后一截合金链，“但我警告你，这次要是再把黑纹传我身上，我不救你第二次。”
三人走到门前，各自站定位置。
娜维娅将链条一端缠在手腕，另一端甩向林野。林野接住，链条贴上中和器枪身。
芙宁娜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水光，缓缓覆上林野持枪的手背。
没有排斥。
水流顺着枪管蔓延，与锚点黑纹交汇处泛起一层灰蓝波纹，像是两种力量在互相试探。
“开始。”林野低喝。
三人同时注入力量。
水光顺着链条传导，经中和器转化为稳定震荡波，轰进石门符文阵列。
符文逐一亮起，由暗红转橙，再转金，最后咔的一声，整道门裂开一道缝，幽蓝微光从里面透出，隐约可见通道向下延伸。
“开了！”娜维娅刚松口气，突然瞳孔一缩。
雾里的身影动了。
原本漫无目的游荡的几个黑影，齐刷刷转头，朝祭坛方向看来。
没有眼睛，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一步步往前挪。
“不是人。”娜维娅蹲身捡起一块尖石握在手里，“它们刚才……根本没发现我们。”
“门开了才触发的。”林野盯着那几具身影，“这地方有规则，门开=警报。”
“那还站这儿？”娜维娅咬牙，“进去啊！”
“不行。”芙宁娜按住她，“门后是单向通道，进去可能关死。而且里面能量读数不稳定，说不定是陷阱。”
“可外面也不安全！”娜维娅吼回去，“你看看那玩意儿走得越来越快！”
林野没说话，低头看自己手臂。黑纹退了一些，但皮肤下仍有异动，像有什么在轻轻敲击骨头。
他知道这感觉。
锚点体质在预警。
“等等。”他突然抬手，“别进，也别动。”
两人立刻闭嘴。
林野闭眼，靠锚点对能量的敏感一点点扫过地面。
符文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按某种频率排列，踩错一步就会激活连锁反应。
“跟我走。”他睁开眼，左脚轻点一块边缘发蓝的石板，“跳过去，落脚点必须是灰斑石，避开所有带裂痕的。”
三人开始移动。
林野打头，每一步都精准落在指定位置。
芙宁娜紧跟其后，水元素在脚底形成薄层缓冲。
娜维娅最后一个，动作干脆利落，落地无声。
第一排陷阱绕过。
第二段区域更难。
空中悬着碎石块，歪斜漂浮，重力方向混乱。
一块石头擦着林野肩膀飞过，砸在身后柱子上，轰然碎裂。
“这破地方连地心引力都兼职摸鱼。”娜维娅骂了一句。
“前面。”芙宁娜突然指向左侧石碑，“那符号序列……和封印墙上的‘路径指引’一样。”
石碑断裂，只留下下半截。上面刻着三组符文，依次亮起又熄灭，循环不断。
“意思是？”娜维娅问。
“意思是，”林野盯着那节奏，“这不是警告，是密码。我们要按这个频率踩下去。”
三人重新调整步伐，跟着符文闪烁节奏前进。
一步，停。两步，停。三步，加速。
终于抵达祭坛边缘，距离石门只剩五步。
林野刚想松口气，脚下突然一沉。
他低头，踩中的石板边缘泛起蓝光。
“糟了。”
轰！
最近一根石柱剧烈震动，顶部符文爆闪，一道水刃凭空生成，横劈而来。
林野猛地拽芙宁娜后撤，水刃擦着鼻尖掠过，削断她一缕发丝。
“连锁触发了！”娜维娅大喊，“快跑！”
三人冲向石门，林野一把推开裂缝，芙宁娜和娜维娅先后钻入。
他正要跟进，眼角余光瞥见雾中那几具身影已走到祭坛边缘。
它们停下了。
齐刷刷抬起手，指向石门。
林野翻身滚入通道，反手将中和器插进门缝，卡住闭合机制。
幽蓝微光映在他脸上，映出冷汗和未退的黑纹。
门外，那些身影静静站着，没有追。
但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
林野缓缓站起，左手握紧中和器，右手抹掉额角冷汗。
他看向芙宁娜和娜维娅，声音低得几乎听见：
“我们……是不是忘了关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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